第三十七章 匆匆之别

  ……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塞拉姐……”

  “真的没想到……”

  ……

  “趁他还没醒,我们赶快逃吧!”

  “可是,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

  ……

  “你说得对,还得把他捆起来。不然以他的身手,立即就会追上来的!”

  “厄,我不是这个意思。”

  ……

  “还是留一点吃的给他吧。”

  “塞拉姐你说得对,他无情,我们不能无义。但是绳子不能解,反正他肯定有办法自己解开的。”

  “恩!”

  ……

  “都准备好了吧,捷娜,莉莉娅。”

  “恩,我们出发!就和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一样!”

  ……

  执行……六十六号令……

  杀死……所有……灵能者。

  不!

  416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中的依旧是那间废弃的小木屋——的地板。而他则俯卧在粗糙湿冷的地板上,小木屋的霉味一阵阵地飘入他的鼻中。

  他想要起身,却完全动弹不得。416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绳子牢牢地捆了起来,五花大绑。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和手被捆在一起,双脚也被捆了好几圈。

  而且都捆得很紧。

  但一点用都没有。捆他的人显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困住一个特派员。

  要先把他脱个精光。然后还要折断他的胳膊和指骨。

  而且这样还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保险。

  不过416并没有急着摆脱绳子的束缚。他继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用耳朵判断着周围的环境。直到确定并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呼吸声,脚步声,什么都没有。他的后脑勺,还有右手手腕处都痛得要死。但还不至于影响他的自救。

  于是416小心翼翼地,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以最小幅度的动作摸索着特派员西装的衣袖。数秒后,一块小小的刀片被他从衣袖夹层中抽了出来。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刀片,轻轻划着手腕上的绳子。锋利的刀片几乎是瞬间就把捆着416双手手腕的绳子划开。看来绳子的质量也不太行。

  双手获得解放后,其他部位的捆缚根本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了。

  重获自由的416从地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情况和武器。藏在衣服里的“沉默”和UMP45都还在。但是“喧嚣”和镭射枪不见了。他的后脑已经连续遭遇导致昏迷的重击而疼痛不已。而他的右手手腕——

  416低下头,看见上面用纱布简单但仔细地包扎了起来。纱布已经完全被暗红色的血浸透。血明显已经止住了。但只要一动,就痛得不行。

  在疼痛的刺激下,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十六号令。

  从塞拉口中说出的“灵能者”这个词激活了他的一个叫做“六十六号令”的心理暗示。还是个强暗示。要求他杀掉所有见到的灵能者,然后再去洗掉相关记忆。

  莉莉娅就是那个险些要被他杀掉的灵能者。

  所幸,惨剧没有发生。他想起了自己是怎么用“喧嚣”打穿了自己拿着镭射枪的右手手腕——其实他本来只是想打枪的。

  但那种情况下,他不确定能不能准确避开镭射枪的能量匣。416见识过这种技术还不完全成熟就强行推进使用的武器,能量匣殉爆时的景象是多么壮观。所以打自己的手腕还安全一点。

  他还想起了自己是怎么通过“利用”艾达人的特殊魅力来让自己摆脱六十六号令对自己的影响的。

  恩,很有效。虽然可能不全是塞拉的功劳。虽然他现在想起六十六号令,还心有余悸,心头还会涌起杀戮的冲动。

  但他已经完全能够克制住了。

  416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但在那温暖,柔软的触感刚刚浮上心头时,他就将它冷漠地抛开了。那只是一次不得已而为之的战术行为。沉沦于肉欲的特派员和废人是没有区别的。

  至于后脑的疼痛和他最终昏迷的原因……416环视了一圈地面,看到一根大概一米长,手腕粗的木棍躺在地上,一头几乎裂开,带着暗红色的血迹。

  是他的血。回想起最后听到的“啊啊啊啊啊”的歇斯底里的,捷娜的战吼。他大概能还原出当时的景象了。就在他对塞拉“施暴”——416不太满意这个描述方式,但一时也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词——的时候,捷娜拿起这根木棍冲了进来,连续重击了他的后脑,最终将他击晕。

  非常准确的判断,行动也十分果断。

  并且也证实了他刚刚的想法:沉沦于肉欲的特派员和死人是没有区别的。他只不过是由于她们的善良而侥幸活了下来而已。

  在他昏迷后又发生什么?他开始尝试还原那之后的场景。

  她们逃走了。毋庸置疑。小屋敞开的木门和仓促的脚印证实了他的想法。什么时候走的?天空依旧一片漆黑,现在才刚刚晚上九点。而416最后记得的时间是七点半。她们可能是在这一个半小时里的任何一个时候走的。

  小屋里,他到处都找不到“喧嚣”和镭射枪。大概是被带走当做防身武器了。但是他记得他已经打光了“喧嚣”的子弹。

  藏在他衣服里的弹匣显然还在。捷娜和塞拉还不具备从特派员西服里偷东西的实力。那么她们带走的就只是一把没有子弹的空枪。至于镭射枪。虽然能量匣是满的,并且416已经打开了它的保险。但是她们知道它到底有怎么样的威力吗?她们知道怎么调节强度,怎么瞄准,怎么规避它的噪音,冗长的聚能和射击间隔吗?416只能祈祷她们不需要用到它。

  416看向装着食物的黑色提包,里面几乎被翻空了。大多数食物,不管是罐头还是糖聚块,都被拿走了。所有维生素也都没了。其他的药瓶倒是都还在。

  但里面还给他剩下了一个罐头,一包糖聚块,一袋压缩饼干。

  罐头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像是从莉莉娅的本子上撕下来的。

  “416先生,很遗憾要以这种方式分别。希望我们不会再见了。祝您好运。”上面是一行虽然有些潦草但仍然算得上娟秀的字迹。很显然是塞拉的。

  他摇了摇头。写这张字条显然要浪费起码两、三分钟的时间。如果她们决定要从一个特派员身边逃走,就不应该浪费宝贵的每一秒钟。

  至于他右手腕枪伤的包扎,显然也是塞拉做的。

  又“浪费”了起码一刻钟。

  加上她们将他绑起来花费的时间。这么看来,在416昏过去后,她们起码在这里磨蹭了半小时以上才离开。

  416甚至还隐约记起了在他昏迷期间,塞拉和捷娜在屋子里的少数对话。即使是处于昏迷状态,特派员的一部分感官也在顽强地继续工作着。

  这些判断基本不会有误。但416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他失信于他的委托人,甚至试图杀害其中一人——因为一条莫名其妙的六十六号令。有能力给他下这种强制型心理暗示的只有组织。1

  一会儿他必须好好问一问艾瑞尔。希望她能知道些什么。1

  另一件让416极其不高兴的事情,是他竟然在这短短的一周里就完全晕过去两次,加起来甚至超过十二小时。抵得上他在“天堂时代”时,多少年的量了。1

  真的是有些……丢人。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