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心

  就结果来说,诗音还是烧了那些丧尸的尸体。

  如果丧尸死掉就会化为灰烬说不定就没有这些烦恼,可惜没有这种设定,所以她只能动用魔法书的魔力烧掉那些尸骸。

  黎帆没发表任何意见,伊斯也是一样。

  至于两人内心所想,已然不重要了。

  在那之后,一行人就各自拿起行李继续上路,中间不再有太多的交流。

  原本那些打算早已付诸一炬,这个团队已然离心。以前最起码保持着互相打好关系的念想,现在只是有着所谓队伍和任务的约束才继续在一起行动。

  接下来一行人还是遭遇了两拨的魔物,老样子被伊斯诗音轻松干掉。而只要丧尸死了,诗音就不会吝惜的用火焰将他们净化。

  这个时候,伊斯总是漠然注视着这一幕,而黎帆选择打理一下猎物。

  没有交流,空气极度的凝重。

  日光逐渐消散,雾气再度开始在山岭之间扩散,在伊斯地带领下,他们再度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洞窟开始进行准备。

  伊斯在扔下包裹之后,说了声“我先去洗澡了。”就头也不回的找了个方向走了。

  “我也去。”诗音追着她的身影跟了过去。

  “麻烦啊。”

  两个人先后走掉之后,黎帆很是无奈的开始想办法生火。

  这种地方想要活下去没有火是绝对不行的。

  然而,生火并没有他想象那样,拿两块石头对着撞一下就可以生出火星之类的。在这种湿度高到起雾的地方能做到这种事就很奇怪了。

  顺带一提,诗音那个大包裹里面的柴火因为之前解包的时候打开过几次装地狱犬的尸体,所以也粘上了不少的血,看上去很是糟糕。

  “试试所谓的钻木取火好了。”

  黎帆就这样在这边进行各种尝试进行生火,他现在比较后悔的是当初没有留下火源。

  不过这个大山里想要保留火种前行的话,就必须在大雾散去的时候前行,也就是说基本早上十点左右才可以行动,下午四点之前就得想办法找地方存放火种,在当时来说,弊处过多,且没有好处。

  毕竟谁都没想到以为可以坚持到人烟地带的魔法书如此简单而干脆的消耗完了。

  忙了二十分钟左右,他终于点燃了一个小火苗,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诗音披着一身兽皮回到了洞窟内。

  看到黎帆小心翼翼的在那边摆弄火苗,她不禁产生了些许的歉意。

  “对不起。”

  “?”

  黎帆不解的看向诗音,转而继续想办法让火苗能够点燃那几根没怎么沾水的木柴。

  “你不生气吗?”

  诗音坐到他的对面,她之前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黎帆身上有传来气愤的情绪,一直都保持着理性的做事。可他才是这次她的妄行的最大受害者。

  “无所谓的。 ”

  “诶?”

  “这种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顶多就是过日子变得更麻烦一点罢了。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完成任务,你的这种任性还在我的允许范围内,但要是在抢圣石的时候,你圣母心发作想要救塔里那帮士兵就别怪我翻脸。”

  黎帆说到最后的时候近乎于咬牙切齿,一字一字的说出来的。配合他那张近似骷髅的脸孔,近距离看还是很具有威慑力的。

  对他来说就这么一回事,一如诗音没有简单接受他,他也没有那么简单接受诗音。一直都在心里设了防线,现在不过是评价下跌罢了。

  话说只从诗音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来看,还真的是很难看出来她是机械造物,看上去的质感与伊斯差距不大,很是真实。至少在这边是这样。

  “我不会妨碍任务的执行的。”

  “希望如此。顺带一提,伊斯对你的愤怒,那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剩下的你自己去跟她说清楚比较好。啊,点着了!”

  黎帆欢欣地看着火势变得旺盛,心情仿佛跟着比变好了一般,接着将几根沾了血的柴火放在火上进行简单的灼烧,随着火焰的燃烧,血干化作血水顺着木干开始向着地上的干柴流动,黎帆立刻反应着将它往边上一移,防止它浸湿那些已经保住火焰的干柴。

  他可不想白忙一场。在这种时候,他内心也生出了些许的愤懑。不过他很清楚如果要完成任务不借助这两人的力量是绝无可能这件事,以及自身现在到底有多无力这件事。

  因此,在这种时候,她们做的事情不论是多么让他不快,多么让他不爽,在内心多么厌恶这种行为,至少在表面上他不会露出分毫,因为他还需要利用她们。

  对于她们来说,自己并不是必要的,毕竟引导者这种东西她们已经换了好几个了,而对于自己来说她们却是必要的,正是因为这决定性的差异,导致了黎帆在此刻的忍让。

  看着黎帆手忙脚乱的收拾柴火,以及先前那漫不经心的回应,诗音确认了一个事实。

  “你并不信任我们对吗?”

  听到这话,黎帆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移向她的眼睛,秀丽短短眼中无疑寄宿着名为认真的情绪。

  既然如此,黎帆也认真短短回应道:“嗯,我不信任你们。”

  “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连分毫的理解都没有,大家都是在自说自话,在这种前提下,有值得相互信任的要素吗?就因为你们长得漂亮吗?”

  确保了火源之后,黎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将先前那个石锅架起来,因此需要个架子。原本的话魔法产生的火焰即便将石锅直接放上去一时半会也不会熄灭,但现在这种自然生成的火焰可是经不住石锅一压的。

  “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如果按照身份来说,你们是特意者,而我是引导者。但如果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为了同一个任务而合作的临时队友吧。”

  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木头,一边随意的回答着诗音的问题。

  他的脸庞因为在火苗的映照之下清晰可见,那是一张瘦削到略微有点恐怖的脸,依稀可以看到些许冷汗顺着他的脸孔滴落在地。但他依然不以为意的继续做着这本不应属于自己的工作。

  手脚很是疲软,体力早已在之前的步行中损耗殆尽。如果可以甚至想连晚饭都不吃,直接往床上一趴,就那么睡过去。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电饭锅电源一插,淘淘米烧碗粥。

  如果可以这么做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你在笑什么?”

  诗音很是莫名的看着黎帆,不知何时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火焰,就那样傻傻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幸福,也很是辛酸。

  “没什么,我走神了。”

  黎帆在听到了这个熟悉的人的话语之后,也从那虚妄的幻想中回到了当前的现实。是的,这才是属于他的现实,他还要继续努力,不然今天晚上就只能吃生肉了。

  他知道的,如果到了那种地步,他真的可以下得去嘴,但同时,作为人的一部分肯定也要随着失去,堕落为一头野兽。正因为他出身于文明的世界,在这种时候才会分外的挣扎。

  经过了三十分钟左右的尝试,黎帆不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做出一个能支撑起石锅重量的支架。所以他直接让诗音把石锅帮忙搬到一个天然的凹陷地方,将石锅摆在那里,在把火移动到石锅下面,这样就成功的可以利用石锅进行食材的料理了。

  料理这件事黎帆就交给了诗音,他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实在有些吃不消的找个地方拿起被套躺了下去。

  他莫名感觉自己有点凄惨,与自己当初想象的所谓穿越之后,就获得外挂过上顺风顺水的人生不同,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而且不是跟强敌作战,仅仅就是生个火,再想办法做个饭,只是这样对他来说就跟与强敌作战差不多的疲惫。

  “真是辛苦你了。”

  轻微的安慰,来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伊斯。她也与诗音一样披着一件厚厚的兽皮,除了白嫩的裸足以及干净的笑脸,其余全身都被遮挡住了。

  也真亏她能够在这碎石这么多的洞窟里保持这种状态,反正黎帆依旧穿着那双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运动鞋,那算是他在论外区找到的少有的好东西,只是有点轻微损坏而已,与现在的他的脚搭配正好。

  “我只是顺你的意思,表露一下自己还是有点价值的。”

  伊斯当初在跑去收拾地狱犬尸体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还请想办法解决火源的问题,你不想生吃魔兽肉吧?”

  这句话伴随着转瞬即逝的甜美笑颜,其内核则只有残忍,那是充斥着威胁的恶劣发言。

  也正是这句话,黎帆确定她根本就没有生她好友诗音的气,因为如果真的生气的话,早就叫诗音补救了。

  黎帆在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后背一片寒冷,止不住的恶寒令他不住的颤抖。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伊斯的伙伴。她都那样跟自己说过话,也那样维护自己。但显然与那两人的关系相比,黎帆他这个存在过于的渺小,也过于的浅薄。

  那一瞬,他有冲动就那么动用所谓的绝对命令权让这两个人自杀。

  再看了看自己那双跟骨棱无异的手,以及全身,如此弱小的自己在失去两个人之后,也肯定无法完成任务,也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将自己因为愤怒而跃动的心缓缓压了下去,他不能这么做。

  但这一刻内心所感受到的痛楚,他无法就这么简单的说服自己放下。

  “你生气了?就因为我说了那句话?”伊斯不解地问道。

  “我没有生气。”黎帆很是平静的回答道“我只是累了而已。”

  “是嘛,那就好。”

  伊斯也听出了黎帆话语中的疏离,但她依旧不以为意。只要他还是这么弱小,他就必然会受到这种待遇。

  因为她们任务失败几次无所谓,而他只要失败一次就会跌落万丈深渊。说白了,他们之间并不对等。

  这种做法是错误的。

  黎帆原本还有着的些许天真,也随着伊斯那段话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