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急转直下

　　“传令员已经汇报过情况了，起码今天还没有怪物进犯杰尔德大人的土地。”

　　为了让这边的人们安心，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有传令员从小镇出发，为山丘带来小镇的消息；同时在返程时，也为杰尔德带去山丘这边的消息。

　　今天最后一班传令员已经来过且带着平安无事的消息离开了，虽然这无法证明今夜不会有事发生，但老妇人的目的是安抚女孩，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

　　“可我睡不着……”

　　女孩缩了缩肩膀，娇小的身躯团在一起。不只是今夜，从昨夜开始她便难以沉入安眠。

　　贝斯奶奶看着女孩颇为明显的黑眼圈，不免有些心疼。

　　“那就来一点安魂香吧，如果杰尔德那边平安战胜了污染兽，你却在后方累坏了，他们才要伤心呢。”

　　贝斯奶奶打开了随身的小药包，从中摸索几秒便取出一个小纸包，将其中的紫色粉末倒进了女孩的茶杯中。

　　“教国的大人们明天就到了，把这个难熬的晚上睡过去，明天就再没什么困难了。”

　　女孩沉默着点点头，只见冒出火苗在被子底部灼烧起来。凉透了的茶水逐渐带上了些温度，新加入的安魂药粉便悄然融入其中。

　　温度合适，莉莉小口小口地饮药，一股苦涩的味道便侵染了舌头。但苦涩之下扔蕴含着丝丝香气与温度，瑟瑟的身体也随之安定了些。

　　“贝斯奶奶……”

　　“我在。”

　　“镇子里的大家都会没事吗？”

　　“……”

　　老妇人顿时沉默下来——怎么可能会没事？就算教国的军队及时到来，领地的民兵和护卫们也不一定可以免于战场，更何况对手是那种东西。如果女孩问杰尔德是否会平安，她还可以明确地回答，但问题设计到大家的话。

　　“会没事的。”

　　语气很平静，让人听了便忍不住信服。

　　女孩当然也一样，她只感觉眼前的事物有些朦胧，意识逐渐模糊，却好似哪里放心了，以至于脸上露出笑容。

　　贝斯奶奶刚忙接过女孩手里的杯子，扶陷入沉睡的女孩躺在铺上。女孩的睡眼恬淡而温和，不复前一夜是不是的恐慌与狰狞，但贝斯奶奶清楚这并非是莉莉的想法有所改变，只不过是安魂香的药效而已。

　　外面的风逐渐变大，几名护卫连忙将大山洞口的皮帐拉紧。贝斯奶奶便看着最后一点外面的景色消失在眼中，轻轻地叹息。

　　“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吧。”

　　将油灯熄灭，贝斯奶奶躺在自己的铺盖上，硬硬的并不舒适，但对于老人的影响并不大。一天的疲倦仿佛在这时一起涌上心头，老人亦沉沉地睡去。

　　………………………………………………………………………………萝莉祈祷中…………………………………………………………………………

　　比起山丘避难处的沉寂，小镇早已陷入一片沸腾。

　　“该死！最外层失守了，所有人都进内墙！”

　　声音借助莱瑟的魔法迅速传遍整个镇子，还在外围苦苦支撑的士兵立刻放弃了眼前的战斗，按照预定的道路后撤。

　　污染兽们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眼前的猎物，灵巧地避过士兵们逃跑前掷出的稀释圣水瓶，想着离开的士兵们扑杀而去。

　　所幸这战场上不光是这些外围的士兵在拼命，内墙之上的护卫们连忙搭箭大起掩护。弓手并不多，只是由经受过训练的护卫们担任，但离弦箭矢扔汇成一片箭雨，向污染兽头顶落下，制造出一片难以穿越的禁区。

　　看着下方的民兵们安全地撤离到内墙的大门处，杰尔德不由送了口气。但镇外的污染兽们将小镇的东面堵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边宛如海洋，几乎能摧毁一切希望。

　　所幸这里的地势干系，两边都是绝壁，想穿过镇子就必须经过内城，所以即使污染兽的数量惊人，他们只要咬住这个城堡就可以保证避难处平安。

　　“这得有几千只了。”

　　莱瑟先生匆匆来到杰尔德身后，语气中满是急促。

　　“大人，刚才那一轮我们的箭矢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能硬抗了。”

　　“那就硬抗吧，有这道墙我们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你的信标怎么样，已经完成了吗？”

　　“已经在塔楼上铸好了，但教国的军队恐怕还没到有效范围，收不到我们的信息。按照教国的行军习惯，我们最少还需要支撑到明早五时。”

　　“……现在几点钟？”

　　“七点整，大人。”

　　“呵，十个小时。”

　　杰尔德轻笑一声，大脑飞速运转。他是这里的领袖，出现再恶劣的情况也不能失去斗志与冷静。

　　“莱瑟，把这里再照亮些。”

　　魔法师立刻点点头，投出一个个光球将已经一片狼藉的小镇照亮。视野范围瞬间变得清晰，士兵能都看清了那黑压压一片的怪物们。

　　撤离的士兵又逼迫自己加快了速度，冲进了城堡的内墙。外侧的地上没有尸体，却并非无人死去。污染兽是不会流血的，但大片的土地浸润成了猩红的颜色，至于尸体去了哪里自然不言而喻。

　　等到最后一名存活的士兵入内，临时加装了钢板的城门紧闭，伯爵大人低沉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城堡。

　　“看到外面那些怪物了吗？它们的数量不会少于五千只，甚至有可能会上万。而我们有多少人？在这里站着的不过两百多人。我们拼不过它们，不过教国的援军会帮助我们。但教国还需要赶来的时间，我们最早需要在这里防守到明早五时。”

　　“当然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我们可以抛弃这座城堡，启用之前布置的陷阱，然后感到西南边山丘的避难处和我们的亲人一起躲避这场灾难。但那样做的话，谁也无法保证这些怪物不会找到避难处，到那时候，没有这些防御壁垒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没有使用额外的语言烘托，杰尔德只是简单地陈述了当前的困局。

　　城下的污染兽已经彼此踩着对方的身体想要翻越这座内墙，墙上的士兵拼命地向下扔着存活不多的石块。在怎么看都是绝境的绘卷之中，杰尔德一把抽出配剑，金属相交发出一声剑鸣，响彻在天空之中。

　　“现在来选择吧，是在这里像个尽责的男人一样死守到底，还是退走和妻子、孩子、母亲和老父亲们分享存活的几率。”

　　空气仿佛短暂地沉默了几秒钟，连同火焰燃烧的声音，怪物嘶吼的声音一并再听不到。在这寂静之中，杰尔德的目光扫过停滞的人群，直到几秒之后，分不出内容的呼喊声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

　　脸上浮现出笑容，虽然听不清，但他已经知道了所有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