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奇迹
德费特姆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扑到了车厢旁边，最后那几道光刃将车厢的下半部分也已经是一片狼藉。
“喂！杰尔德！”
德费特姆一扫手将崩溃的木板划到一边，将双手伸向车厢各处，想要找到已经完全消失的女孩。
“不对……莉莉丝！莉莉丝·杰尔德！你在哪？快停下这该死的咒语。”
如同是在回应他的话，紫黑色的能量立时显出形态，将他的手臂弹开，随后便立刻消散。而在消散的能量之后，出现女孩浸湿在血液中的身影。
“不！不！”
眼泪难以抑制地从眼眶中流出，化作涓流沾湿了整张面孔。
“我又失败了。”
德费特姆暴起染血的女孩，扯开两个卷轴，用尽全力向远方奔行而去。
“我又搞砸了，阿米库斯，我又失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压抑哀嚎在深林之中回荡。
……………………………………………………………………………………萝莉祈祷中…………………………………………………………………………………
自己又昏过去了吗？
女孩看着面前充斥了一些的迷雾般流淌着的紫黑色漩涡，感受着已经难以察觉到的形体外，不断传来的深寒的感觉，疑惑地向自己发问。
这几天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昏迷好像和绝望一样，成了朋友。不断地来找寻自己做客。
这一次自己好像受了伤？
那么又要昏迷多久呢？还是说会就此长眠？
想到了这个这个可能，莉莉心中却没有多少惧怕，反而生出了几分解脱的感觉。可是爸爸拼尽性命将自己带了出来，难道自己就一死了之吗？
还有莱瑟老师和贝斯奶奶，他们会悲伤吗？应该会的吧……可诗人就是要被讨伐的，这是贝斯奶奶说的……
对了，还有颓废的大叔。一直一副冷漠厌恶的样子，如果自己死了的话，他会怎么样？
会高兴吗？还是会难过？
女孩想要屈膝蜷缩起来，但当她生出这个念头时，却发现自己连这个熟悉的动作都做不到，这里的她没有形体。
我以后应该怎么做？
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感觉脑中尽是一片混沌。若是就此一去不返，也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吧？
虽然感觉不到眼睛这个器官，但女孩突然涌现出想要闭上眼睛的欲望。眼前的景象也越发浑浊，女孩勉强挣扎着，显得十分无力，只能任由着这番并不美好的景色消失。
就这样结束……也好。
…………
…………
…………
！
莉莉感觉自己听到了些什么，不知从何处得来了力气，女孩猛然睁开了眼睛。她想要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又感觉到了身体。
“莉莉丝·杰尔德！”
声音好像隔了一层雾，听不真切，但女孩觉得自己能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求你了，快点醒过来。求你了，别这样。”
顺着这股感觉，莉莉挥动着四肢，如同水中游泳一般，艰难地穿行于紫黑色迷雾灌满的虚空之中。
“求你了，不，别这样……快睁开眼睛，其实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虽然听不真切，但女孩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在迷雾中穿行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已经没有余力思考，甚至连不久前的记忆都已经陷入了梦幻，变得不再真切。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想再见证第二个诗人死去，求求你，别死！我不想再失败了。”
声音中饱含悲痛，他是在为自己悲痛吗？
女孩这样想着，终于来到一个奇异的光点旁边。
“求你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失败了……”
也许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呢。
女孩这样想着，一把抓住了光点。
“！”
“咳咳咳……”
如同溺水之人刚刚获救，女孩睁开眼睛，挥舞着手臂支起身体，一边咳嗽一边猛然起身。
而当她很快平复下来之后，看到的是德费特姆骤然凝固的表情，那张脸上绘满了悲痛、后悔、自我厌恶。但马上，凝固解冻，难以表述的喜悦顿时取而代之，就连脸上的每个毛孔都在用尽所有力气去表达这份喜悦。
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德费特姆一把抱在怀里，小脑袋撞在对方穿了皮甲的胸膛之上，有些发疼。但她还没来得及抗议，德费特姆已经嚎啕痛哭起来，一边哭，脸上却带着欣喜若狂的笑容。
女孩当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如此突如其来的热情对待仍然让她有些发懵，不知所措地任由对方发泄着情绪。
不过，虽然很迷茫，但女孩知道有一件事自己暂时得到了答案，这个颓废的家伙的确会为自己难过。
痛哭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似乎是想要趁着这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将过往的所有悲苦与愤恨一口气发泄出来似的。
稍微平复了一些的德费特姆松开女孩，一屁股坐在干冷的地面上，粗糙的手胡乱地擦拭着湿润的面庞。
女孩则是感受着已经湿透了的后背，晃晃手指使用魔法进行清洁，一边调皮中略带嫌弃地开口。
“真是不知羞。”
但话刚出口，无论是女孩还是德费特姆都一齐愣住。
几天以来两人的相处，从来都是非必要的时候便沉默不语，即使开口说话也尽量简略。即使是这样，大多数时候也是德费特姆说，女孩保持沉默。
但现在？
她居然有心情开玩笑了？
女孩随手召出一面冰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样的事她几天前醒来后便做过，当时镜中的自己满脸阴霾，就连眼睛也被阴郁的迷雾所笼罩。
但现在的镜子中呢？虽然还能看到悲伤，但双眼却已经恢复了明亮，透出宝石般好看的绿色光泽。甚至在嘴角，也出现了一抹几乎为不可见的笑容。
翻手散去了冰镜，女孩看向满脸惊诧的德费特姆，顺着心中的莫名意动，控制着有些抽动的脸颊，显出一个更加明显的笑容。
随后，她看到对面，德费特姆的脸上，也抽动着出现一个虽然能看出是发自真心，但实际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如同奇迹一般，出现在此时此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