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互换的死亡』

  在一处略显昏暗的宽阔空间里,我正一边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冒险,一边回顾着父亲曾经给自己讲过的历史往事。

  据父亲所说,在既悠久又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广阔无垠的世界上曾经发生过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灾厄。

  那时——

  有的地方刮起了肆无忌惮的狂风,人们即便是躲在住所里祈祷着能够平安无事,最终也会连同房屋一齐被飓风吹飞。

  那时——

  有的地方降下了铺天盖地的大雪,尽管人们勉强抵御了严寒,却依旧无法逃避因恶劣的天气而导致食物短缺的噩梦。

  那时——

  有的地方冲来了波涛汹涌的巨浪,无论是否擅长游泳的人面对这来势汹汹的洪水都只能任其宰割,最后迎来被其吞入腹中的结局。

  那时——

  有的地方......

  尽管情况略有不同,但毫无疑问的是,世界各地都在发生着已经严重危害到人类与亚人生命的自然灾害。

  然而,正当人们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时,更为可怕的『某种东西』降临了——一座播散邪恶之物的参天巨塔。

  在巨塔出现以后,许许多多拥有着强大力量的怪物从巨塔之中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之后向着残存下来的人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面对着对于当下来说无疑于是雪上加霜的状况,没有人知道巨塔为何会出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里面的怪物要袭击人类与亚人,但同时,人类与亚人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眼下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纵使苟延残喘、垂死挣扎也要顽强地活下去。

  (......咦?那只魔物是......?)

  回忆暂时进行到这里,因为我发现此刻在自己的前方正有一只手持石刀的『蜥蜴人』,它是从第三层开始才会出现的魔物,同时也是我来到第三层以后遇到的第一只魔物。蜥蜴人的外貌正如其名,是一种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大型蜥蜴,全身上下都以绿色作为肤色。

  它的身高看上去比我要高上那么一点,如果和从第一层起就会出现的『哥布林』相较起来的话,明显要高出一大截,而据说其实力也比哥布林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因此,我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啊,当然,以上这些情报自然不会凭空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而是我的『冒险顾问』告诉我的。

  至于担任我顾问的是谁,只能说好巧不巧,就是为初来乍到的我办理冒险者之证的蕾莉丝小姐。

  由于并不是在谁那里注册登记就由谁担任自己的顾问,所以当我得知自己的冒险顾问是蕾莉丝小姐时,我的心情比起用欢喜来形容倒不如用惊喜来形容还要更加贴切一些。

  呃、虽然我知道或许是自己自作多情啦......但我隐隐约约觉得这并不是巧合,而是蕾莉丝小姐有意为之......

  「嘎啊啊啊——」

  就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蜥蜴人意识到了我(敌人)的到来,发出刺耳的怪叫向我宣战。

  而在听见这让我感到不适的骇人叫声后,我下意识紧握手中的铁制长剑,在下一秒便采取了行动,毕竟速战速决才是我所追求的。

  期间大约只过了三秒钟的时间,我与蜥蜴人的距离便缩短到只剩下五〇厘米的样子。

  于是当确认已经达到有效的攻击范围时,我迅速地把双手举过头顶,打算靠接下来的奋力一击就将眼前的蜥蜴人一刀两断。

  可惜我的目的并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得以达成。

  蜥蜴人的反应并不迟钝,只见它手持武器的右手向上一挥,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我的攻击。

  单从蜥蜴人仅用单手挥动武器就将我使出浑身解数挥砍而下的铁剑挡住,便能看出它拥有着十分强劲的力量。

  而在感受着蜥蜴人那不同寻常力量的同时,我的长剑开始被迫地不断往上推移。

  对此,心中感到些许惊慌的我只好将灌注于长剑的力量即刻解除,之后的结果便是我的长剑不出意料地被其弹开。

  但我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而是利用蜥蜴人施加于长剑之上的力量当做动力,向后方纵身一跃,试图与其拉开距离。

  不过蜥蜴人并不打算给我丝毫喘息的时间,一边发出难听的嘶吼,一边大刺刺地朝我袭来。

  (不好!)

  刚刚才落地的我面对转瞬间就逼近眼前的石刀不由得感到大事不妙。

  此时此刻,我的脑中不禁冒出了『死亡』这个渗人的词汇。

  (死......!?)

  但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强行驱动身体使出一记极限的侧闪,这才躲过了这危险的当头一击。

  随后听见「咚——!」的一声,蜥蜴人的石刀重重地砸到地上,而与此同时我也迎来了绝佳的机会。

  仅在下个呼吸间我便移动到了蜥蜴人身旁,在它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前就将剑刃从其脖间横向拉过。

  「噗——!」

  刹那间,象征着生命力的红色液体接连不断地喷涌而出,随后失去头颅的蜥蜴人瘫软无力地摔倒在地。

  而在目睹了眼前的惨烈景象以后,我不由得感到心头一紧,淡淡的凄凉之意油然而生。

  「......死掉了......吗?」

  一想到刚刚还气势如虹的蜥蜴人转瞬间成为我的剑下亡魂,我若有所思地如此低喃道。

  与此同时,就像是在回应我的话语一般,下一秒,蜥蜴人的身体包括头颅在内皆都化作一团黑雾消失殆尽,遗留下了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魔晶石』。

  虽然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地面上那颗魔晶石以及粘连在我身上的血液无不表示着我切切实实地夺去了蜥蜴人生命的事实。

  尽管魔物是会伤害人类与亚人的怪物没错,我也并没有理由为杀害他们而感到难过才对,但是——

  如果我对亲手杀死魔物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了任何的触动,那我和杀人不眨眼的魔物又有何区别?

  故此,我认为自己没必要遏制内心的波澜,坦然面对就好。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逐渐舒展开来。

  「呼——真是好险呢......」

  我一边心有余悸地发出感慨一边掏出丝巾对长剑进行擦拭。

  虽然这么做有些麻烦,但是一想到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长剑很快就会坏掉,我也就觉得这么做也是值得的了。

  毕竟要是因为自己不好好保养的原因而导致长剑不能再发挥出其该有的威力,到时候我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对了,顺便提一下,我身上的所有装备皆是在来到阿瓦隆之前就已经买好了的,虽然价格相对便宜一些是我这么做的理由之一,但最关键的还是打算先提前适应下,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在擦拭完剑身上的油脂和血迹后,我缓缓拾起地上的那颗蓝黑色小石块,尽管很不起眼,但这却是我迄今为止所遇到过的魔晶石里面最大的了。

  由此看来,魔晶石的大小与魔物的强度有关这点应该是毋庸置疑了。

  紧接着,我把这颗魔晶石放进了右侧的腿包里。

  而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所持有的这些魔晶石与其说是一颗颗的石头,倒不如说是一粒粒的碎石,毕竟其形状凹凸不平,就像是不完整的碎片一样。

  但是这般大小的魔晶石碎片就能让蜥蜴人这种级别的魔物得以正常运作,那完整的魔晶石究竟能驱使何种恐怖的魔物活动呢?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直打寒颤。

  于是在将长剑收回背上的剑鞘之后,我决定就此结束今天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