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好消息。但是物有所值，对吧。”1

　　“谢了。”

　　416很意外地从头目口中听到了一句文明用语：“不客气。那么，我们可以过去了？”

　　头目点点头，示意手下给416他们让路。

　　“嘿，赏金猎人！”瓦格尔收起铜冠币，向他喊着：“你他妈怎么知道我和杰弗里的名字的？”

　　“这是商业机密。”416对她笑了笑。

　　“好吧，那雇你一次一般多少钱？这个总不是机密吧？”

　　“取决于委托内容。”416耸耸肩。

　　“杀人呢？”瓦格尔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也要取决于杀谁……打个不太合适的例子。”416举起手指向瓦格尔，又转向她身边的一个人：“300铜冠币。”被指着的劫掠者吓的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当然了，这种小生意我一般是不会接的。”

　　“那，我呢？”瓦格尔又问了一句。“我也只值三百？”

　　“我不杀女人。也不杀孩子。这是规矩。”这并不是416刚原创出来的。艾瑞尔传输给他的数据中，记录了一个远在“天堂时代”之前的意大利裔赏金猎人莱昂。这是他那个年代的赏金猎人之间流传和遵守的规矩。416只是借用。

　　“啐。还是个……恩……”她突然一时词穷。“那个什么，什么士来着？”

　　“绅士。”416友好地提醒她。

　　“绅士，我呸。如果你真的不杀女人，不杀孩子——那你不是应该把那三个像畜生一样拴在你身后的姑娘放走吗？”瓦格尔发出嘲笑的声音。

　　“喔，好问题。如果她们属于我，那我会放她们自由。可惜不是，她们是我的客户的财产。客户找我来……护送她们，正是因为确信我在路上会像绅士一样妥善对待和保护好她们。除了绳子，我没有碰过她们一下，也不会让其他人碰。”

　　“我的确对她们之后的境遇感到遗憾，但那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这样说清楚了吗？”

　　“清楚个狗屁，虚伪的家伙。啐。”瓦格尔扭过头去，不再看416。

　　“你这么说倒是没错。我承认。”416故意大声叹了口气。“现在，能劳烦让个道吗，我们要继续上路了。时间紧迫。”

　　“嘿，听我说，庄维克先生。我有个主意，不如你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休息一晚上，酒菜我们有的是。然后等我的手下们把这里收拾收拾，我们跟着你一起到黑摩尔去。”

　　“到了黑摩尔，你把我们介绍给……商贸大公，或者是他的朋友之类的。我们很能打，非常能打。但比起在这里混日子，我们更想找个稳定的活计。一路上，我保证我的手下们都跟乖狗狗一样，一根手指都不碰你的货物。”

　　“想法不错。可惜我独行惯了，不喜欢跟人搭伙。”416摇摇头。“但是想找活，我倒是有个好主意。圣堂正在聚落里征兵，你们可以去试试。”

　　“别他妈再提圣堂这个词了。”头目突然拉下了脸。

　　416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过去吧。”头目转过身，给416让开了道：“伙计们，收拾东西，这两天我们就撤。”

　　“庄维克先生，我免费赠送你一条忠告。”在416带着身后的三人组已经走出人群后，头目突然在后面喊道：“离圣堂狗们远点。”

　　416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然后象征性拉了拉绳子，带着从头到尾一直一言不发的三人组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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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当夜幕降临，他们停驻进另一处废墟时，捷娜还在笑个不停。

　　“二十！他要五百，你给二十！你可真能啊！”捷娜解开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撑着地面：“那些家伙还真的被你唬住了！”

　　“什么赏金猎人啊规矩啊商业机密啊，还商贸大公是你的客户。你怎么那么能编，还编的有鼻子有眼的。”捷娜走到正在打量入口地形的416面前时，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她做出一个严肃的表情，眼也不眨地盯着416，盯了一有好一会儿。

　　416毫不示弱地迎上她的视线。

　　“佣兵416先生，你该不会是真的给商贸大公干过活吧。”

　　“从来没有。”

　　“恩……”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从来的意思是以前没有，对吗？但是——”她继续看着416，严肃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以后呢？你是个佣兵，如果大公给你钱，你也会接他的活吗？”

　　“没有人能保证以后的事情。”416同样没有移开视线。“如果可以，我会避免和那位大公打交道。但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

　　“意思是如果大公出钱，让你来抓我们，你也会做咯？”捷娜继续逼问道。

　　“捷娜，别这样。”塞拉在不远处喊道。

　　“不会。因为我们的协议还没有结束。在我将你们安全地护送到自由港之前，谁都别想动你们。”416第一次避开了捷娜的眼睛，看着她蓬乱的，染着尘土的红发。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你知道我问的当然不是现在，是将——来——”捷娜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恶意的笑容：“将来，如果商贸大公雇你来抓我们，你会答应吗？”

　　“捷娜，不要为难人家！”塞拉用有些生气的语调喊道。

　　“安啦，塞拉姐，我就是想听听佣兵先生的心里话。”

　　“我会，拒绝。”416顿了一下。“尽我的可能拒绝。但我刚刚也说过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说了算的。”特派员可以拒绝组织委派的任务——在某些合适的理由或者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负伤未愈，比如任务内容和特派员的行动倾向不符。但416从来没有拒绝过。

　　“捷娜！”

　　捷娜突然恢复了平常大大咧咧的笑容：“很诚实嘛，加一分。知道了，以后我会离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远一点的。”

　　“没错，如果你们想要过安定的生活，就要离我们这种人越远越好。”416冷淡的回应反而抹掉了捷娜脸上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没劲。还是你白天假装成赏金猎人庄什么维克的时候好玩。416太无趣了。”她扭头回到了塞拉身边。而416听见塞拉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责怪着捷娜。

　　“捷娜，你有点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塞拉姐你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啊！”1

　　而416还站在原地，思考着刚刚的对话。

　　白天他扮演的“赏金猎人庄维克”，和平常的416自己，真的有很大区别吗？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毕竟，不管是庄维克，还是416，都只是覆盖在这个肉体上的，一张面具。它需要长成什么样，露出什么表情，说出什么话，都只是为了任务。以及为了组织。

　　然而，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他刚刚刚会选择对捷娜实话实说？一个合格的特派员完全可以，也应该用天衣无缝的谎言糊弄过去，增加客户的信任度，方便接下来的工作。1

　　但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想对她们三人说谎。

　　“哎呀——啊！！”莉莉娅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惊动了416。他大步走了回去，看见塞拉跪坐在莉莉娅身边，却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紧张的表情。

　　“塞拉姐，我有一颗牙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