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现代社会一般让人感到习以为常的和平日子是建立在无数先辈充满血与汗的牺牲之上的,瓦拉几亚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经历过战争了。不过,谁都不知道何时战争的阴影会突然袭来,从而打破这既短暂又脆弱的和平生活。
大公自然明白“未雨绸缪”的道理,尽管是在和平时期,也没有放松对骑士团的训练。不如说,正是因为和平时期,瓦拉几亚唯一的骑士团“血骑士团”的训练强度远比战争时还要强得多——毕竟,骑士们精力太过充足了。
目前,血骑士团共八千余人,占了瓦拉几亚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其中有五千人左右都是早在弗拉德三世建国前便跟着他的百战老兵。这些家伙多半都患有一定程度的战争后遗症,如果放着不管,极有可能会酿成大量的惨祸。
虽然这个时代相比现代显得落后,但不代表统治者们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没有了解。有的国家会将老兵派出去镇守边境;有的国家则会让老兵以“雇佣兵”的身份一直参与各种战争,赚取财富的同时也能有效消减老兵数量。
而瓦拉几亚不同,大公不是个“卸磨杀驴”的人,他所有的骑士都是自己亲身招揽来的。早在凯伊姆来到这个世上前,他就研究出了一套能够有效消减战争后遗症的办法,那便是让这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带着新兵一同训练。
一来,这让老兵们多余的精力有了使用的地方,一日的训练下来,基本上是没心情去闹事的;二来,在和建国后才加入的新人们的相处下,那些年轻一代的笑容、关心与对前辈们的敬仰,让老骑士们的病情有了明显的好转。
而作为“穿刺公”的继承人,凯伊姆知道,或早或晚,某时自身是必定要前往战场的。这个时代每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是杰出的军事家与骑士,没有子民会拥立个“无能”的君主继承人接任王位。于是,他早早就开始了准备。
他的确是瓦拉几亚的王子殿下,平日里享受着一等一的侍奉。但,这也就意味着他日后也得履行这个身份带给自己的重大责任。凯伊姆没有借此混吃等死的打算,在那场“祝福仪式”上,他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定的觉悟。
未来,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凯伊姆清楚,这不是指他能够如同华夏古代的皇帝般具备至高无上的权利,随心所欲。而是告诉他,以后这全国上下两万五千多人、数千个家庭的衣食住行和生老病死就是他要挑上的担子了。
王者的一言一行,可能都会影响到整个国家,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生活。前世的他,没有那个能力回报生养自己的祖国;可今世的他,则是个地道的瓦拉几亚人,还是瓦拉几亚人未来的头领。那么,该做什么,便显而易见。
于是,即便这辈子,刚学会说话后每日就都得耗费很长时间在“长者”拉什那里进行学习,凯伊姆也不曾叫苦叫累,或是找借口偷懒。反而,他将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以着异常惊人的速度汲取着各种知识。
而最近,有关生活常识、被凯伊姆认为较为粗糙的“古老版的帝王心术”、简略的“世界地理”等等都已暂时告了一段落。今日学习的则是凯伊姆期待许久的新课程,同时,也是拉什真正擅长的部分——战斗的方法与要领。
……
距离瓦拉几亚不远处有着一片浓密的森林。由于这片森林的地貌较为平坦,且随处都能看见娇嫩的青草,居住在城外村庄里的牧羊人们时常会驱赶自己的羊群到这里来觅食。因此,森林便被瓦拉几亚人称作“牧羊人之森”。
后世,有个同名的闹鬼森林,却不是这里。森林内,一个小队正在慢慢向着某处行进。领头的,便是骑着自己爱马的拉什。紧跟着这位长者的是匹淡棕色的马驹,女仆莎伦此时就在上面,她的怀中则是正抓着缰绳的凯伊姆。
随着马匹的步伐,凯伊姆能够清晰感受到某两个柔软重物对自己后脑的冲击。他也不想占自家的女仆莎伦的便宜,只是,虽然这些年的简单锻炼让他有了四、五岁孩子的个子,独自骑马对他而言却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在他们的身后,是来自血骑士团的一个精英骑士小队。每次凯伊姆出城,血骑士团都会按照弗拉德三世多年前的嘱咐,找出一队骑士,跟在他身边、充当护卫。凯伊姆知道,穿刺公或许也有让他和血骑士团多接触下的意思。
再怎么说,平常作为国家主要战力的血骑士团都很难直接见到待在布朗城堡内的凯伊姆的面。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的话,即便他登上王位,也怕是无法获得骑士的效忠——没有骑士会愿意效忠自己什么都不了解的陌生人的。
多亏这点,凯伊姆目前差不多已经和血骑士团的骑士们混了个眼熟。不说所有人,六成以上的骑士们他都能够叫出对方的名字和爱好。此次,跟着他们来的骑士除了担当护卫外,貌似还有其它任务,不过,他未曾刨根问底。
固然,凯伊姆知道,只要他问了,骑士们就会回答自己。毕竟,他是这个国家的继承人。只要不是违抗三世的命令,这些骑士都会听自己的。可,他目前没有这个意思。大公既然没有通知自己,就是他现在不该知道的事情。
凯伊姆并非是第一次来牧羊人之森,由于其中生活着诸多物种,他时常在学习任务结束后与血骑士团小队到此游玩。像是捕捉野兔之类的小动物,或是采摘一些野果品尝。这个时代,排解无聊的方式很少,凯伊姆只能如此。
若是可能的话,他也想静静地坐在城堡内,喝着莎伦泡的红茶看看书。可惜的是,在识字率极低的时代,书籍都是罕见的物品。尽管城堡内有着一个房间专用来藏书,却也都是大公多年的存货,差不多已经被凯伊姆翻烂了。
“就这里吧。”拉什抬起手,示意了一下,整支队伍立刻停了下来。凯伊姆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一片空地上,看一旁被火焰烧过的痕迹,应该是牧羊人们休憩吃饭的营地之一。这里,他倒是没怎么来过。
凯伊姆通过莎伦的帮助下了马,尽管昨日大雨连绵,这块空地却或是因为土质不同的关系,没有什么泥水。接着,骑士们将马匹们牵好,和身为女仆的莎伦一同走到了空地的边缘,为中心地带的师徒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让我们开始吧。”思索了会儿,“长者”拉什以这句话拉开了课程的序幕。“好的,老师。”“少爷,据我所知,如果一个孩子想要成为名合格的战士。那么,他通常只有两种选择。其一,成为法师;其二,成为骑士。”
“法师和骑士吗?”“是的,少爷。但就如您所知,即便老爷从建国之后就努力了很久,可由于……”拉什话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嗯……某些原因,我国依旧没有招揽到任何一名法师。因此,您只能挑选骑士这条路。”
“果然是‘穿刺公’这个恶名的问题吗?”凯伊姆心想,尽管他的养父弗拉德三世在国内有着极高的声望,但由于过去对奥加曼人施展的“穿刺之刑”造成的恶名,法师因此感到畏惧不敢投靠瓦拉几亚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不过,无论是法师还是骑士这条路,最基础的就是了解‘力量之源’的存在……”——如果将拉什的话按照凯伊姆的理解来说明的话,大概就是这个世界,大气中充斥着一种能量,人们称之为“玛那”,又或是“魔力”。
而诸神的时代,神代的神祇们自从诞生开始就可以天生使用这种能量,以此展现出了各种奇异的现象。例如制造火焰,掀翻大地,刮起狂风……其他的种族或是从诸神那里习得,或是自我领悟,也渐渐懂得了如何运用魔力。
之后,某些存在通过深刻研究,以诸神施展“神迹”的“神术”为基础,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终于创造出了神术的劣化版本——即运用术式、咒语、手势等驱动魔力展现奇迹的“魔法”。于此,最初的“法师”便诞生了。
可是,想要成为一名法师,必要具备魔法资质。没有资质之人,即便努力一辈子,或许也只能够使出最简单的点火魔法。何况,由于魔法的博大精深,培养一名法师耗费的物资过多,时间也太长了,人们迫切需要另一条路。
因此,“骑士”便出现了。没人知道最初的骑士是如何出现的,人们只明白,相比起通过长期学习才能演变为合格战力的法师,几乎每个人通过努力,便能成功晋升的骑士,以极其迅猛的姿态成为了世界上最为普遍的职业。
“现在,各国的主要战力,便是由骑士们组成的骑士团。就如我们的瓦拉几亚,血骑士团身经百战,令各国畏惧。”说到这里,拉什的话语中带上了明显的自豪。凯伊姆还注意到,担当护卫的骑士们也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
“少爷,接下来我要教您的,就是如何成为一名骑士的方法。”拉什严肃的说道,“如果没有人教导的话,想要成为一名骑士十分困难。而每位老师的教导方法都不一样,不同的教导方式能够带来的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
“老师?”“少爷,我的方法很辛苦。”“老爷子也曾是老师的弟子吧。”“是的。”“那我就没问题了,我也可以办到。”“那么,先绕着森林跑个五圈吧。”“?!”此时,凯伊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把话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