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休息

  黎帆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好,这是肯定的。

  他对于自己以外的事情基本是漠不关心的态度。像那一次如果遇见的不是沃尔塔这种疯子,或许他会选择绕路祈祷对方别来找自己事,而不是优先去解决敌人。

  对于他人的死亡也像是没有感觉,没有触动一样。明明原本是在和平的世界成长起来的人,却很是缺乏俗说的那种感受性,即便自己同伴杀死了多少的敌人,他都没有些许的感觉。

  一行人在沙漠中足足走了一个月有余,才赶到了贾哈那王都的边境。这段日子绝对是她们目前最辛苦的一段旅途了,难走程度远在当初那段山路之上。

  一方面是要避开战争地区,只要卷入进去的话,一时半会是肯定脱不了身的。而且不管是帮哪边对她们来说都是既没有好处,又麻烦的事情,自然是要尽量回避。

  就她们所经过的点来看,贾哈那大概是挡不住古拉德帝国的军势,大概率会输得很惨。

  虎目石凯瑟达可是贾哈那出身的佣兵,对于这边的地形自然是有着充足的了解,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可是在青年的时候就将不少东西深深的记在脑海之中,只为有一天能够发挥作用,这在当时的不少人看来很傻的举动,这时候就很好的派上用场了。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少部落基本都是将青壮年派出去参加了军队,而留下的人不少都选择了迁移,很多人都察觉到了这一仗可是关系到了贾哈那这个国家存亡的战斗,因此需要保存有生的力量。从结果上来说,她们走地图上的那些部落聚集地实际十不存一,基本她们到达的时候除了能补充水以外,其他毛都得不到,真的是精光。

  水源没法迁走,但其他能搬走的东西基本是清空的状态。

  因此,她们这一个月又回归到了吃魔兽肉的老日子,那是真的难吃。

  明明是沙漠,这群东西还能到处繁衍,它们霸占了不少失去主人的水源地,以这种地方当据点,来狩猎误入此地的迷途旅人。看得出来在有头领的情况下,魔物的团体会少有的衍生出些许野兽的智慧,就生命力来说经过魔气感染的生物大概比一般的生物要来的强硬多了。

  如果被魔气感染之后还能维持原本特性的话,说不定就能演变成新的物种。可惜这种东西感染之后就跟丧尸病毒一样,会变得丧失神志,疯狂攻击人类,而且悍不畏死,劣等的存在,血肉难以下咽,也就骨皮还能够派上用场,但综合来说危害大于收益,对于世界的主宰者人类来说,就只能降格为灾害了。

  就是不知道为何这个世界的魔气只能感染死人,而对活人不起作用。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活人是受到神明祝福的存在,一般魔气是无法将人感染的吧。也就只有魔王那种级别的存在能够附身在人的身上。

  话说这个魔王也是很菜的,基本都是依靠古拉德帝国的力量在各地搞事,连类似四天王的侧近都是人家古拉德自带的,想想也真是失败。

  要是没有附身在利昂身上,而是附身在他身边的暗魔法师身上的话,这魔王压根翻不起浪。

  顺带一提,如果一切战略都出自他的手的话,那他的军事素养也是不及格的。也就最初的发动奇袭解决掉鲁内斯值得夸一下,但之后没有一鼓作气以鲁内斯当跳板孤立弗雷利亚,再一举吞并掉,显然是个败笔,因为这么做的话大陆半边都等于收入囊中,比起他那不靠谱的复活要来得舒服多了。

  可能这就是魔王吧,对于人类的领土不屑一顾,只要解决掉圣石,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制裁他了,到时候世界不还是自己的吗?魔王的思路大致如此。

  “这个世界的日子还真是难熬啊。”伊斯放下碗,拿起手巾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很是不痛快的说道。

  避开交战的地方,一路走来,她们也算是清剿了一大群一大群的魔兽,食物是真的不缺,但这些东西吃进肚子即使是她都相当的不舒服。

  魔物里面眼魔和美杜莎看到她就会转身逃走,一点魔物的志气都没有,而其他魔物能补充的体力比寻常食物都不如,也难怪她要抱怨。

  “忍忍吧,等打败魔王就能够回去了。”诗音拿起她手中的碗,温言宽慰了句。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不会死,就能够活下去,至少这里还没有因为吃不下这个苦而选择逃跑的人,是吧?”

  伊斯环顾一圈,露菈穿着一身雪白的袍子靠在了帐篷边上,招牌的狐耳和尾巴耷拉着一动不动,鸦到这个地方也依然没脱下那身铠甲,凛也还是穿着那身女仆装,真亏她们两个在这种地方还能坚持下去。

  黎帆伊斯诗音现在也都是跟露菈一样披上了一身白袍,这东西在沙漠里面算是必要的装备,也就在战斗的时候会脱掉了。

  这种环境下,除了伊斯精力十足,其他人感觉都有点缺乏生气,因此基本就是伊斯在说话,其他人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去回应,也算是她们现在唯一的消遣了。

  在精力方面,这里的人还是很佩服伊斯的,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种强韧的自我的。

  “呐,我说你们有考虑过自己的过去吗?”伊斯这句话很是小声,她自己在提及这个话题的时候,都有点恐惧。

  “没有,反正考虑了也没有意义。”鸦冷冷地说道。

  这话当然是假的,但她的确不愿意多想自己的过去,知道了也没有意义。现在的自己要远弱于过去,即便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过去的她可是在天赋全开,技能全满的情况下失败了的,她或许的确在她们中算强的,但跟过往的自己比肯定不值一提的弱小。

  就跟她自己说的一样,没有意义。

  “我有想过,但果然还是感觉不对。”

  凛说的想是幻想,而不对则是来自自身的违和感,她不止一次幻想自己的过去,每一次都会被自己否定,自己的过去不是那样的,才没有那么美好,你可是……!!

  她所抱有的幻想在内心深处传来的属于自己的嘶吼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久而久之,凛对于自己的过去开始恐惧了起来。也不敢再多去幻想那美好的过去。

  她很是可悲,连做美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我有思考过,从逻辑上来说,这个思考没有任何的价值,所以我放弃了。”

  诗音很是接近她们,虽然她物种上来说归类于机械种,但就人类性来说应该是在团队里任意一个人之上的。

  她只要一去想自己的过去,那句如同诅咒一般的话语便会在她的耳边不停回想,让她不自觉的怀疑自己的过去是不是真的遭遇到了极大的不公,因此她放弃了这没有价值的思考。

  “那你呢?”诗音不忘反问伊斯。

  “我吗?我当然有考虑过,也想过很多的可能性,但果然还是不大对,大概不是我想的那些。”

  一直自信满满的伊斯唯独对于这事充斥着迷茫,她也很困惑。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诞生,唯独这些问题,藏在名为过去的迷雾中,一切轨迹都被主神隐藏了起来。

  “我就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反正想了也没用,想破头也想不出来正解的。相比之下还不如尽快解决眼前的任务,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是吗?”

  露菈的声音很是乐观,她基本是心口如一的存在,说是没去想大概就是真的没去想。

  她也不明白有什么好想的,反正没有记忆自己的日子也能照常过,而且过得也挺好,没必要去纠结过去的历史。

  按照主神的说法推测,她们的过去可基本都是凄惨无比的。露菈实在不懂明明现在能过得很舒服,为何还要去触碰名为过去的伤口,很多时候无知是种幸福,知道了过去的同时,也必将背负枷锁。

  她不会逃避过去,但享受现在这轻松时光的权利,也应该是有的。

  她们各有各的想法,谁都说服不了谁,各自的思考理念意志互不相通,互不干涉。

  “说起来,黎帆你有想过自己的过去吗?”

  伊斯没有漏掉在一旁沉默无言的黎帆,在她说起过去的时候,他就很是自觉地走了开来,坐到露菈临近的阴影之中一言不发的听她们发言。

  没人替他解围,对于他的过去,她们也只是粗略的见识过那一年的经历,但更久远的过去,她们只在资料上看过,在这方面果然还是很想听本人口述。

  “有的。我有想过父母的事情,兄弟的事情,亲族的事情,朋友的事情,学校的事情,打工地方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黎帆很是消沉的说着,这些东西是近似于他心灵支柱一样的东西。

  如果没有这些回忆,如果自己真的就是一个被抛弃了也无人在乎的存在,那么他早就跟那群论外区的人一样,活的跟行尸走肉一样。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整个时光仿佛都停在了此刻,只余下干燥的风静静地吹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