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海港

  在泰拉,伊比利亚是一个充满宗教氛围的国家,而审判庭作为它武装暴力机构之一,拥有着诸多的职能。

  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监视和审判民众的行为举止,是否有对信仰的不诚恳。

  而对于一个以宗教立国的国度来说,另一个宗教的入侵,是值得警惕并抗拒的事情,若这个宗教是深海教会,那么就值得伊比利亚全力以赴的应对。

  尽管现在的伊比利亚,究竟还能不能拿得出一个大国的责任和担当,事到如今,可能都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至少在陈安看来,抛弃了民众,放任民众自生自灭的伊比利亚,实在担当不起大国两字。

  然而在泰拉,这其实是一种常态。

  之前没有提到,泰拉是一个建立在源石之上的文明,源石好比地球的石油,是一种普及性非常强的能源,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比石油更加的方便。

  但是,因源石而兴起的文明,也因源石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进行源石作业的人,很容易患上一种名为“矿石病”的不治之症,这种疾病没办法根治,患上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进入死亡倒计时。1

  同时,矿石病人死后,其体内的源石浓度会急剧上升,并且出现爆炸扩散的可能。

  这会大大提升周围的普通人被感染的风险,使得一些尚未达到危险阈值的矿石病人,也被当做不定时炸弹被歧视和排斥。

  而且,源石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相互吸引的特性,建立在源石之上的文明,很容易引发由源石导致的灾害——天灾!

  这使得大型城市没办法固定在某一片区域,为了躲避天灾,只能建立在一座座移动的城市之上。

  脱离了广阔的陆地后,导致的结果就是资源的贫瘠与产能的低下,使得泰拉的每一份物资都弥足珍贵,根本受不起折腾。

  伊比利亚无数年前的那场大海啸,直接导致了伊比利亚沿海上百万人流离失所,更多的人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饿殍遍地。

  直到如今,伊比利亚糜烂的局势,也与那一场海啸脱不开关系。

  加上沿海不时有海嗣入侵,内陆有各个国家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陈安很怀疑伊比利亚有没有处理深海教会的能力。

  至于申请国际援助,那就更不可能了。

  一只老虎,就算生病了,他也是老虎,可一旦它露出半点虚弱的迹象,周围的豺狼,就会一拥而上,将它吞噬殆尽。

  在利益面前,大局又算得了什么?

  伊尔娜虽然是审判庭的大审判官,但是能掌控的也就只有她下辖的一支小分队,想要争取更多的战力支持,还得拿出切切实实的证据,光凭凯尔希一句话,并不足以让人取信。

  “深海教会拥有某种探查外人的手段,我们直接进入盐风城,很可能会被发现。”

  凯尔希说完之后,看向陈安等人,因为陈安等人之前进入过盐风城,那个时候,深海教会的人应该没能进行更多的布置。

  “我从小镇的居民口中打听过,盐风城里面住着一位教士,但他是不是深海教会的人,现在还不清楚。”

  陈安的话很中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测,就添油加醋的说一通。

  他将自己进入盐风城后的见闻说了一遍,然后指出其中的疑点。

  “斯卡蒂说,盐风城周围的大海已经沉寂了,但是小镇的居民,却可以从教会的教士那获得食物,而且还是鳞肉和贝壳这样的海产。”

  “除非这些食物是教士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否则没办法解释一名教士,怎么从一片已经沉寂的大海里,找到能够供给一座城镇居民的食物。”

  “如果我们能找到为那位教士提供海产的运输线,或许就能确定那名教士的身份。”

  听到陈安的话,伊尔娜忍不住看了陈安一眼。

  “哟,看不出来嘛,你脑子还挺好用的,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每天只要象征性的背背经文里的讲义就行了。”

  “伊尔娜!”

  凯尔希叹了口气。

  “你这么说,迟早会出事的。”

  “没事啦,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

  伊尔娜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怎么样,小家伙,要不要来姐姐这工作,每个月两千龙门币,待遇从优哦。”3

  伊内丝拍了拍她身边的明石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如果指挥官愿意的话,明石没意见瞄。”

  明石抖了下耳朵,把皮球丢回给陈安。

  “我现在暂时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团体的打算。”

  陈安摇了摇头,即使巴别塔的身份,他也没有多少归属感,倒不如说,他对一个迟早也完蛋的组织实在没办法看好。

  愿意答应一声,也完全是看在凯尔希的面子上。

  “伊内丝阁下,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盐风城真的存在深海教会的势力,你们会怎么做?”

  在行动之前,陈安向伊尔娜提了一个问题。

  “怎么做?当然是将他们连根拔起啦!”

  对于伊比利亚来说,信仰是绝对不能动摇的东西。

  “那拔起之后呢?”

  “之后?之后当然是收队走人,回去报告教会,派更多的兵力,将沿海彻底探查一遍。”

  “盐风城里的普通人呢?你们想过,深海教会的人离开后,那些普通人会怎么样吗?”

  说到这里,伊尔娜和陈安的态度各自的态度很明显了。

  伊尔娜在意的只是深海教会,而陈安更关心盐风城里的普通人。

  陈安之前在盐风城里说过,想要改变盐风城居民的处境,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但是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打击深海教会,其实并不是最优解。

  深海教会至少会给普通人提供食物,即使这些食物有问题,有他们提供食物,盐风城里的普通人至少能活得下来。

  可一旦深海教会被连根拔起,谁又关心过,之前靠着深海教会救济的普通人之后的生活。

  伊尔娜听出了陈安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缓缓说道:“在伊比利亚,背弃主的信仰,甚至能让一个人走上绞刑架,假如盐风城的人真的信仰了外神,那么将他们全部绞死也不为过。”

  见陈安有话想说,伊尔娜抬手制止了他。

  “但这只是官方的说法,伊比利亚的律法虽然严苛,但是在我看来,也要因人而异。”

  “如果盐风城的人只是受到了欺骗,那么他们自然是无罪的。”

  “至于在那之后他们的生活,我无权干涉,也没办法干涉。”

  伊尔娜说出了实情。

  “因为,伊比利亚已经拿不出更多的力量去帮助他们了。”

  连自己的国民都保护不好,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完全是无能的表现。

  伊尔娜承认了这一点,说明她对于这些理应受她保护的民众,是有愧疚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伊尔娜一小小的审判官,权利还没有大到能够说服城市里的教士老爷们,将自己的粮食分给沿海的这些普通人。

  “我明白了。”

  陈安点了点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我听说,盐风城以前,是一座海港,对吗?”1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