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白兰地亚历山大

  【伊势谷区·有藤的出租屋】

  饭后。

  小光坐在床上看起了电视,而有藤则是在书桌前写着一天的见闻。学校的事情则是一点都不想处理。有藤记下的都是梶柊真在图书馆告诉他的事情。

  “哥哥大人~和我一起看嘛!小光一个人好孤单的。”

  “等一下,等我完成这个。”

  “哎~”

  小光叹了口气之后就又继续看她的搞笑节目了。

  (梶柊真,比我想象中的要难搞......)

  有藤心想。

  (他希望我能像他一样加入这个名叫“落潮酒吧”的组织。

  明明我什么都表现出来。就连最喜欢的兴趣也不能被认可。

  他又为什么会向我递来橄榄枝呢?)

  心烦意乱的有藤润在稿纸上书写着今天的种种见闻。

  “清道夫......么?”

  梶柊真毫不隐瞒地告诉有藤,他们清道夫做的都是违法的勾当,被代表“正义使者”的警方查办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

  有藤仔细地反刍着梶柊真的话。

  说起来——

  当有藤询问梶柊真“清道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职业的时候。

  梶柊真是这么回答有藤的:

  “嘛,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就是在替人办事而已。正因为如此,所以孕育着无数的可能性。我们是可以更改‘结果’的人,换句话来解释,我们是可以创造‘IF’路线(注:“如果”路线,就是平常不会发生的路线)的人。只会把想要出现的结果摆在世人面前,剩下的那些掩盖在黑暗的最深处——但是这一行业没有硬性的规矩,也没有特别的要求,一切行动全靠个人的理解。”

  “个人的理解?”

  “就好比是,你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是收起手枪,还是扣动扳机,是做坏人,还是英雄,哪怕不被承认......全靠我们决定。”

  “也就是说,清道夫虽然违法,但是也有好人?”

  梶微微一笑。

  “不。”

  “哎?”

  “我们是可以作为杀人的一方,也可以作为救人的一方。但是我们始终没有被这个社会所承认——没有被承认的东西,自然不是好东西。这个道理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样哦。”他笑了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职业,怎么去书写结局,全凭我们手下的笔——这是我们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全凭我们手下的笔么?”有藤停下笔,端详起它。

  “哥哥大人又在嘟囔什么呢?妹妹就在后面,忍不住的话随时可以动手哦,我不会反抗的~”

  “唉......”

  小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有藤当然什么也没有做,这依旧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XXX

  【港区·落潮酒吧】

  “话说回来,窗边的那位女士,似乎心情很不好呢。”樱子小姐冷不丁的说道。

  “哎?”听到“女士”二字的梶瞬间来了兴致,看向那位坐在窗边喝闷酒的女性。本以为是什么成熟温婉的女性,没想到只是个还穿着水手服的黄毛丫头。

  “不去看看么?”

  “我还有樱子小姐呢。”被樱子小姐戏弄了,梶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很忙。”樱子说道,“再说了,你难道不感兴趣么,让美人忧虑的事情。”

  梶柊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犹豫。

  如果不是成年了是不允许进酒吧的......不过进酒吧还穿着水手服......

  莫名其妙。

  这一反常确实引起了梶的兴趣。

  “公主在烦恼的时候,骑士就会出现哦!”

  “我不是骑士。”梶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哎?梶先生不是最喜欢被当做救命恩人么?”樱子也察觉到了梶的异样,半开玩笑般道。

  “好吧。”梶侧起身子,端详起了那位女性。她留着清爽的褐色短发,右耳上打着耳钉,身着配套的水手服,本来应该是颇为年轻而有朝气的装扮,但怎么看怎么不对——这家伙的眉毛拧在一起,脸色很是差劲。

  “拜托给我两杯Brandy Alexander(注:即白兰地亚历山大鸡尾酒,味道甜美,适合恋人共饮,受到女性的青睐)。”

  “这么快就下手?”即便是樱子小姐也感到惊讶,“难道,梶君好这口?短头发?比自己小?”

  “哎......”梶缩了缩脑袋,但并没有再反驳什么。

  XXX

  过了一会儿,梶端着杯子坐到了那位短发美女的身边。

  但是短发美女并没有马上察觉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轻浮男人。

  她带着耳机,透过窗子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柏油马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咳咳。”梶柊真将白色的高脚杯推到女孩儿面前。

  “呀!”她露出略显惊讶的神色,眼睛里闪着光芒。但是那束光芒马上就暗淡了下去,之后很有礼貌地欠了欠身。

  “您好。”少女的语气里有一些抵触。

  “美丽的小姐,能否请你喝一杯呢?”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梶柊真。

  “不好意思,我想一个人待着。”

  “有什么烦心事?”

  “......”眉头一皱,很明显的,她并不喜欢梶的存在。最后,眼神落在了这杯鸡尾酒上。疑惑,怀疑,种种感情倾注在视线之中。

  “放心好了,我是吧台那位姐姐的帮手,这杯酒,是她送你的。”

  女孩儿往吧台的方向看去。

  发现吧台的那位成熟大姐姐也在看向这边。

  轻轻鞠了一躬。

  眼神里的疑虑并没有消除,但是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心。

  “那个......您的名字是?”

  “在这家店里,我们工作人员不以真实姓名相称——我是The Fool(注:愚者)。”梶微微一笑,“能和这么漂亮的小姐您交谈,是我的荣幸。”

  “......”短发女孩儿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喝了一口鸡尾酒。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位接近他的男人叫什么,对他并没有任何兴趣。或许把他打发走才是最好的。

  香甜略带辛辣的味道冲击着女孩儿的味蕾。她皱起了眉头。

  以前没有尝到的感觉,很古怪。

  但是,有点喜欢。

  “小生(Boku)......我(Watashi)......没什么,请别在意。”

  梶察觉到了微妙的区别。

  这位美人,大概也和自己一样戴着面具生活吧。

  “——我也不在乎小姐的名字,相比之下,我更在乎为何您独自一人坐在这里。”

  “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如梶所料的那样,她不会这么简单地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

  不过夜还很长,梶也并不着急,在自己的死缠烂打之下,她总会透露点什么信息的。

  梶柊真嗅了嗅弥漫在空中的芳香,说道,“酒吧的味道总是这样令人陶醉呢......”

  虽然交涉在顺利的进行。

  但是......

  这一幕,很不巧地被他人看在了眼里。

  ——马路对面的一辆黑色Panamera(注:即现实中的保时捷帕拉梅拉【Panamera】)。

  司机恭敬地向坐在后座上的女孩儿问道。

  “小姐,现在要回去么?”

  三沢铃通过车后座的车窗看着酒吧里的情况。

  她看到酒吧的玻璃窗后,梶柊真在和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孩儿谈笑风生。

  铃现在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单单归纳为“不爽”,似乎过于轻了,但是形容为“愤怒”,又有些过重......想到了,最后用“怨恨”来总结铃此时的心情或许比较合适。

  她的眉头紧紧地一皱,举起一旁的高倍率单反相机。

  对着那两个人连拍了十几张照片。

  每一张都清楚的照到了那个女孩儿和梶柊真的脸。

  她嘴角一翘,满意地放下相机。

  她知道该怎么整梶柊真了。

  “......回家吧,司机先生。”

  她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