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干嘛一直跟着我。”艾菲梅尔捡起最后的右腿，吹掉了上面的灰层然后完成了最后的工作。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阿拉森受过专业的训练，哪怕不是一线战斗人员也算得上经验丰富，但现在的他依然惊魂未定。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受到的刺激确实太大了，那种无力感和挫败感，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在事后的现在反而动弹不得。艾菲梅尔伸手抚摸着他的脑袋让他平静下来，目光却是望着埃文斯远去的方向。

　　“没关系，西雅尔暂时不会有事。”

　　他想让她付出代价，所以他一定会当着她的面去做一些最残忍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艾菲梅尔好像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一道耀眼的红光撕裂了远处的天空，那是附近最高的建筑，黎明大厦。

　　它高达860m，尽管在这座城市算不得最高的那类建筑，但在一堆百米出头的建筑群里，它的存在格外显眼。从城市规划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不合理的，但建造它的瓦格纳财团有钱，谁管得着呢。而且在这里这样突兀的建筑比比皆是，从另一方面反应了这座城市的特色。

　　艾菲梅尔从一开始就尽可能想找没人的地方解决这件事，但现在埃文斯打算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很明显她之前的话狠狠地刺激了他，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有些东西他已经不在乎了。

　　而西雅尔，她弱小的身躯现在正挂在大厦最顶处的钟楼上动弹不得，稍有差池，便会粉身碎骨。这个小拖油瓶的哭声隔着老远也能听见，这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听力，更多的是来自于灵能之间的联系。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她能明白西雅尔现在的感受，她觉得很不舒服。

　　把治疗完毕的阿拉森扔在了巷子边上，自己骑车赶往埃文斯所在的方向。

　　天还没亮，大多数人还没起床，但他搞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他甚至丝毫不在意能量的消耗用一道道热射线扫清周围的障碍，百米高的建筑被拦腰截断，好在里面除了少数几个安保人员并没有别人，但旁边低矮建筑的居民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被倒塌的大楼直接掩埋。

　　惊慌失措的人群来不及穿好衣服就往外跑，一些运气不太好的直接被天上掉下来的重物砸成一团惨不忍睹的肉泥，或是被钢筋刺穿身体，鲜血沿着垂下的双手滴落，路面上留下了一道道红色。

　　这是整座城市最贫穷的区域，却也是人口相对密集的地区，有限的安保措施让他在没有受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为所欲为，然后轻而易举地造成了大片伤亡。

　　面对着越来越多的逃亡者，艾菲梅尔不得不从摩托上跳了下来，现在已经变成了用脚都比骑车更快的局面。

　　贸然一身的埃文斯第一次在人前摘下了自己的头套，露出了那张羸弱又带着些许病态的少年面庞。

　　堆叠在一起的负面情绪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那些被压抑在体内的力量，恶魔的凝视让弱小的人类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毁灭的红光直接命中了艾菲梅尔身边的一个只穿着条短裤的黑人男子，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爆开，化作一团血雾，只留下飞散的碎布。

　　“够了！”

　　艾菲梅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炸裂，打断了他的行动。那是直接通过念话传递信息，无视了两人之间数百米的距离和周围嘈杂的环境。

　　埃文斯缓缓落地，静静地等待艾菲梅尔前往最后的角斗场。

　　几分钟后，当她再次与他面对面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了好事的围观群众，而特情局的人大概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带着特殊的装备赶到现场。

　　艾菲梅尔望着头顶的西雅尔，小女孩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艾菲梅尔曾经答应过她的父亲，要把她带到遥远的地方，远离那片正在走向死亡的土地，但就算是艾菲梅尔本人也没有想过，她的命运会是如此坎坷。

　　她只能用念话安慰着小女孩：“没事了，马上就来救你。”

　　“艾菲？”西雅尔的哭声尚未止住，但艾菲梅尔的出现还是让她感受到一丝安慰。

　　毕竟她的灵能中带着特殊的催眠效果，否则只靠语言想要安慰现在的西雅尔根本是痴人说梦。

　　“会稍微花上一点时间，你就在上面乖乖地看着好了。”

　　“嗯。”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她们之间的交流更多在眼神和肢体上，但艾菲梅尔已经下定决心，从现在起会更加认真地对待她。

　　在安抚好小女孩的情绪之后，艾菲梅尔终于将视线投向了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

　　论实力，他不足为惧，但人疯了之后会干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这是她唯一担心的地方。

　　然后，没有更多的语言，他动了。

　　埃文斯身材瘦弱，几乎看不到成型的肌肉，如果再给他两年长高几厘米绝对属于典型的瘦高型身材，但就算再怎么单薄，大概也没人会觉得身高不过140cm出头的艾菲梅尔能占到什么便宜。

　　如果只是两个小孩之间的争执，这场战斗大概没有什么悬念。

　　但是......

　　他一拳砸在地上，水泥路面直接断成了两截，他顺势掀起大块的水泥朝她砸了过去。

　　艾菲梅尔向后跳出一大步，太虚光束对于这种程度的实体伤害几乎为0，在视野被封锁的当下就算能够穿透它也无法准确命中。接着她敏锐地捕捉到埃文斯的动向，将身体侧向一旁展开防御。

　　但是，他太快了，就算她的感知力能够轻松地跟上他的速度，但这具身体却让她有些力不从心。

　　战斗并没有在一瞬间结束，在上一次的交手中吃了大亏的埃文斯在这两天思考了很多，他甚至凭借着超人一等的感知和分析能力解析了太虚粒子的部分特性。

　　所以砸向她脑袋的不是他的拳头，而是被他拆下来当成武器的路灯。

　　“嘭！”

　　一声闷响，她的整个身体直接飞出了十余米，几乎撞塌了路边大楼的一面墙，哪怕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臂挡住了他志在必得的一击，这力量也大到超乎想象。

　　他比之前下手更狠了。不如说，曾经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所以每一次都留有余地，但现在的他已经把她当做真正的对手解放了所有的力量。

　　高达七八米的路灯前端已经被完全打折了，露出了锋利的豁口，他毫不留情地将它最锐利的地方捅向了她的心脏。

　　今天，我要在这里将你置于死地！他的眼神如是说道。

　　而她，则是死死抓住了它的前端，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压进了墙中，接着不堪重负的墙壁在他更猛烈的发力下轰然倒塌。

　　在生物立场的作用下，埃文斯双脚离地，他熟练地运用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力量压制着艾菲梅尔，也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两人之间的角力没有任何悬念，控制力姑且不谈，现在的艾菲梅尔绝对力量比起普通人大概强不了多少，但他却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他就像是狂怒的公牛一样顶着她从建筑的另一边又撞了出去，接着一连顶穿了好几栋建筑，直到他发现这并不能为他带来决定性的胜利之后才在超市的承重墙前停了下来。

　　艾菲梅尔终于抓住了机会，从手掌中放射出太虚光束，根据计算只要一次命中就能瓦解他的生物立场，让他瞬间变回普通人，但早有防备的埃文斯轻易地抛下自己的武器飞到了半空中，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他的双眼放射出红光还以颜色，但目标却并不是艾菲梅尔本人，他知道这没用，所以转而削掉了建筑的一角，看着成吨的钢筋混凝土从天而降。

　　在银河系的大部分地区，这种原始的建筑材料早就被淘汰掉了，但在帝国的边境行星依然发挥着自己的余热。

　　艾菲梅尔看穿了他的想法，但身体要跟上却显得十分吃力，她一脚狠狠地踏在地面上，靠着对全身力量的精确操控，一口气爆发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将地面踩得陷了下去，身体也像猎豹一样弹向了一旁。

　　即便如此，也只是堪堪避开，接着她来不及喘口气，身体向下一缩，勉强避开了直指咽喉的一击。

　　依旧是那个路灯，他在眨眼间又把它捡了起来，很明显对于这场战斗来说，这是极为关键的道具，它很好地限制了他和她之间的距离，让她的能力无从发挥。

　　这一回，他戳在了她背后的衣服上，他一用力直接将她整个人挑向了半空，然后像打棒球一样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身上。

　　艾菲梅尔飞了出去，直接砸碎了隔壁七楼上面的广告牌，右臂的骨头则是在刚才的冲击中产生了龟裂。

　　她并非毫发无损，她和他都明白这一点。

　　热射线再次袭来，这一次红光从她的脚下闪过，她的身体随着房屋结构一起落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在空中无法维持平衡的她，甚至不可避免地迎来了脑袋着地的局面。

　　艾菲梅尔摇摇头，勉强站了起来。

　　他确实变强了，不仅仅是战术上面，而是几乎每一项数据都有了质的飞跃，两天之前他的热射线伤害构成只有6000℃的高温，但现在还要加上超高的动能，就算是太虚粒子组成的护盾也无法完全吸收它的伤害，甚至还有被冲散的可能。

　　那么，他的极限到底在哪呢？

　　埃文斯终于暂时停了下来。

　　并不是想要给她喘口气的时间，让她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而是超乎想象的光景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的衣服在刚才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这让他能够看到更多的细节。

　　一条条裂痕出现在她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就像是精美的陶瓷在撞击中产生了龟裂，带着与人类肌肤质感完全不同的易碎感。尽管那些裂隙很小，常人难以捕捉，但绝对无法瞒过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