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内斗

  【港区·落潮酒吧】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是警察方面委托你们做的吧?”最后,两个人的话题还是转到了这次的委托上。也是呢,热衷于推理的三沢铃自然不会放过得知事件全貌的机会。

  “没错,因为他们都是体制内的人,没有办法下手。”此时的梶柊真正盯着吧台上的电脑,听他说,为了以防万一,梶在抓住少年的时候偷偷地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少年的口袋里。只要有藤离开地铁站,梶就能通过手机上的GPS第一时间知道他准确的位置。(注:这是因为地铁站内装有4G基站,所以会屏蔽GNSS信号。)

  “下手?警方到底要干什么?”

  “抓捕同僚。”梶柊真依旧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但是这对于三沢铃来说是一个却是一个打击。抓捕同僚——很显然是警方内部出现了问题。而自己的父亲便也是警方的一员。铃讨厌自己父亲,是因为感觉他忘了做警察的本分。但是突然被告知警部内部有问题,铃却不由得为自己的父亲捏了一把汗。

  纵使和父亲的关系再差,这个时候,三沢铃也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父亲。

  她不希望三沢兵卫成为那个有问题的警察。

  “他们——那些警察做了什么?”

  “无恶不作。”梶柊真转过身子面向小铃,“根据神户找到的以往的案子来看,我们要揪出来的警察来自组对部(组织犯罪对策部),他们得知毒品交易的信息之后会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同时做掉买家和卖家,然后做出一副交易谈崩的火并现场。在这之后找一个可以证实这点替罪羊,然后再把认罪的替罪羊灭口。最后瓜分现场的毒品和钱。——这是典型的黑吃黑。”

  原来警察内部也有这样邪恶的人存在么?铃原以为渎职已经是最严重的的罪行了。

  “想抓到他们并不容易,这些人非常谨慎,每次都留有后手,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留后患。想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有些难度。”梶眉头紧皱。

  “所以神户警部才会拜托你来帮他?”三沢铃恍然大悟,神户警部必须要依仗外部人士的原因也是如此。

  “嗯嗯,神户警部调查他们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正如我所说,这些人很谨慎,从来不露出马脚——神户警部能力再强,但毕竟他是警察系统内的人,神户做出点什么动作这些坏警察都会发现,所以现在神户需要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提供帮助。这便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神户没有办法再继续使用警方内部的资源查下去,所以只能拜托给梶。即使知道梶的手段并不干净,但是为了大局,神户还是做了求助于梶的决定。

  “那又为什么要急于找到有藤呢?”

  “因为这个少年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梶柊真轻描淡写的答道,“我说过他们不留后患,六月五号的事件本来应该都在计划之内,但是这个少年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我说过,他们不留后患,一旦他们发现有藤当时在现场,不管他看没看到过程,他都要死。”

  铃的心里一沉。她之前也没想到,这世界竟会如此纯粹之“恶”。即便是错杀一人,也要避免暴露的风险。第一次,铃感觉到,罪恶距离她如此之近。以前的铃,虽然帮助警方破获了几起案件——但是这次,似乎一切都和以往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米内山当初告诉自己的,属于梶的领域么?

  铃越这样想,心里便越是担心起来。

  梶在这个领域多久了?他被这个领域同化了么?

  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铃又仔细反刍了一番梶的话。

  ——计划之内?

  三沢铃马上抓到了梶言语上的蹊跷。

  “计划之内——难道?”

  “没错,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我们本来要抓他们的现行。留下证据,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上级......那些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的坏家伙们。”计划很美好,但是途中却出了差错。

  原来,这是一个圈套。

  希望以黑警的这一次行动为契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以调查他们的上线。

  “可是为什么?”

  “买家没有来。”梶柊真说道。

  “也就是说,当初出现在现场的,只有卖毒品的人,而没有买毒品的人?”

  “是这样没错。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失败的行动。更不要提所谓的证据了。”梶柊真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误闯了交易现场。他被看到了。”

  “怎么会!”

  “不过好在是没有被那些他们看到——这是他当初活下来的唯一原因。”

  “那看到他的人是?”

  “不是人,而是监控摄像头。”梶柊真解释说,“这是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正好拍到了躲在店面死角的有藤——这是我在之后排查现场的时候发现的,所以做了最坏的打算。”

  有藤因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他肯定会被灭口。

  “如果我发现了这个,那些人恐怕也发现了吧。”

  “所以你和神户警部才会这么紧张。”

  “毕竟少年是无辜的,如果因为我们的差错白白牺牲一条无辜的生命。”梶耸耸肩,“你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吧?”

  三沢铃点了点头。

  “那,那个龟刚亮又是什么情况。”

  “很简单,他被当作了替罪羊。”梶柊真说道,“那些腐败警察杀掉了卖家,却被龟刚这一伙人撞见。这才造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这些警察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些目击证人的,所以又枪杀了龟刚的手下,至于龟刚,则被他们视作‘火并的元凶’抓捕起来。”

  “所以,龟刚明明没有做这些事,却被诬陷了么?”三沢铃握紧拳头,这所城市竟然还有这种恶事存在。这是不可容忍的。

  “也不算没做过吧,因为他以前也没少做这种坏事。”梶柊真目光一闪,摆出一副毫不同情的样子,“这次只不过轮到自己倒霉了而已。”

  虽然有些不认同梶的看法,但是三沢铃还是继续问了下去,“——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巧的出现在那儿啊?”

  “这个我哪儿知道啊,他可能和那些警察抱着一样的想法吧?打算杀了所有交易的人独吞一切——只可惜却遇到了真正的硬骨头,这才明白山外有山。”岔开了话题的梶柊真微微一笑,“不过这已经不是我们该处理的问题了,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有藤......”

  “龟刚的话......为什么这么简单就认罪了?”铃不肯放过每一个疑点。

  “以家人为威胁的话,无论是谁都会这么做的。”梶说道,“恐怕那些人,用龟刚的家人拿来当筹码了吧。”

  “这些人真是太恶劣了!”

  “所以我们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呀,三沢小姐。”梶柊真微微一笑,“不过眼下,不能让少年出事才是最重要的......”

  梶柊真的电脑突然发出警告的声音。

  近江城的地图上随之出现了一个红点。

  “看来他出了地铁站——”

  目标出现,梶自然一刻都不肯耽搁,马上动身前往长安区。

  “我也要去。”三沢铃突然站起来。“把我也带上。”

  “你呆在这儿比较安全。”

  她可是三沢兵卫的女儿,可不能带着他胡闹啊。

  “啧!不行!我也要去。”三沢铃皱起眉毛,“我又不小了!”

  “好吧。”看见三沢铃如此坚定的眼神,梶也没有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