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阿文

  陈默忽略了少女手中的砖头,就战力来看哪怕对方拿的是冷兵器对他也不管用。

  看着陈默走来,这少女身躯明显一颤,手中的砖头也是举了起来,指间关节在月光的衬托下更显惨白。

  “你...你干什么?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我喊人了!”

  陈默:“?”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陈默迷了。

  不是你来打劫我的吗?这情况怎么像是我图谋不轨入室抢劫了?

  望着两手空空,陈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才是犯罪嫌疑人啊!

  “你喊啊,喊破喉咙都...嗯?”

  话说到一半陈默眉头一皱,总感觉哪里不对。

  晃了晃脑袋,现在这个不重要。

  “你是谁?为什么要抢劫我?”

  陈默疑惑开口,现在双方的距离以他的速度可以在对方有下一步动作之前及时制止。

  更何况现在强势的一方是陈默,少女宛若待宰羔羊一般瑟瑟发抖。

  眼见对方不说话,陈默转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双指扣了扣桌面。

  “我对你没有恶意,但是我建议你现在最好还是坐下来说话。”

  陈默轻饮一口茶润了润干燥的嗓子,开口平淡道。

  少女缓缓放下砖头谨慎地向陈默走来,坐在了对面,望着面前的茶杯咽了咽口水。

  冷静下来过后陈默也细细思考了一番,西汉的刑罚丝毫不比以残酷闻名的秦差,普通百姓压根没那个胆子干这种作奸犯科的事,一旦被发现情节严重者满门抄家。

  通常只有本身就有案底或者为生活所迫三天饿九顿的人会去商队常经之路拉帮结派当匪盗。

  那这少女来打劫他似乎也有理可循了,那除了钱就是钱的事。

  “现在我问你答,明白吗?”

  见对方不说话,陈默知道是默认了。

  “你是谁?来打劫我是为何?”

  “我...我叫阿文,抢钱是因为我需要钱治病。”

  “先停一停,你先喝口水吧,你这声音听得我难受。”

  少女沙哑的声音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摩擦,听得陈默一身鸡皮疙瘩。

  目光始终紧锁茶杯的少女得到陈默的许可,颤抖着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像是怕惹恼陈默,极力克制的动作都放缓了许多,心细的陈默自然注意到了这点。

  “需要钱治病?你得了什么病?”

  陈默疑惑道,又给少女斟满了一杯。

  果然是钱的事。

  拿起茶杯再次一饮而尽,这个叫阿文的少女轻轻道。

  “不是我要治病,是我姐姐,她...”

  说到这少女一顿,言语间已是哽咽。

  “有一天乞讨回来,她不知为何捂着肚子大叫,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也很烫。”

  “当时两三天就好了,我和她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后来...后来她疼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现在已经走不了路了...”

  言罢少女抬起袖子往脸上擦了擦,低着头不再说话。

  陈默听完,眉头一挑。

  这听着怎么这么像像阑尾炎啊!

  拖着下巴沉思片刻,陈默问道。

  “那你为什么盯上我了?”

  “你出手阔绰,又是一个人,我想着趁你睡着了打晕你偷钱。”

  “...”

  把这茬给忘了,花钱果然还是得低调点,能被阿文盯上那就说明也能被别人盯上。

  有阿文这个先例倒是给陈默提了个醒。

  “嗯...”

  陈默叹了口气,本想着赶走她但是始终狠不下这个心。

  “别多管闲事,任务是首要,明白吗?”

  白一君的叮嘱在脑海浮现,当时陈默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只当是白一君怕他惹麻烦随口一说,现在看来白一君口中的“闲事”想必就是眼前这种情况了。

  望着比自己矮一截蓬头垢面营养不良的少女,陈默嘴角一抽。

  我果然还是爱管闲事。

  “带路,我去看看你姐姐。”

  “嗯!”

  阿文顿时激动,慌慌张张地打开门朝客栈外跑去,陈默不得不开口提醒。

  “现在是半夜,动静小一点,别忘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话音刚落,阿文顿时放缓动作,变得小心翼翼。

  陈默跟着阿文左绕右绕来到了城郊一座摇摇欲坠的木屋前,屋内传来有气无力若有若无的呻吟。

  “到了。”

  阿文气喘吁吁,陈默倒是一脸云淡风轻,他估摸着最多一公里,现在这情形倒像是他刚入学那会儿,顾乡也是他这样的表情。

  推开半个木门,陈默抬手扇了扇飘散的灰尘,低头看到躺在稻草上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脸庞的稻草满是呕吐出的风干的胆水,腹部早已干涸的血迹似乎又有被浸湿的迹象。

  “啊...”躺在地上的女人沙哑着开口,“是...是阿文么...”

  “姐姐,我回来了!”

  阿文从震惊的陈默身边冲上前去俯下身紧紧握着女人的手,接过陈默从客栈带出来的茶壶轻轻放在女人嘴边。

  “姐姐,这是我带来的茶,你快喝点!”

  陈默握拳,望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已是明了。

  这个女人活不久了,全凭一口气吊着。

  那女人缓缓扭头,这会儿才注意到陈默,没等开口阿文便解释道。

  “姐姐,这是我碰到的一个好心人,他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傻孩子...”

  女人将手搭在阿文脖子上,示意阿文再靠近点。

  两人耳语片刻,阿文起身朝屋外走去,将茶壶放在女人旁边,顺便拜托陈默帮忙喂点水。

  “来。”

  陈默走到女人身边缓缓俯下身,“你说。”

  刚刚阿文出去陈默就知道这是开启支线任务了,但是他还是选择接下。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文这丫头,她还小...”

  一改病殃殃的语气,女人平静地开口,向陈默陈述着。

  陈默脑海中蹦出四个字。

  回光返照。

  “她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我死了她孤苦无依只能断手断脚上街乞讨或者被卖到青楼,你能跟着她来到这我相信你是个好人,所以...”

  “我明白了。”

  陈默压着嗓子开口,心中毫无波澜但是苦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