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被甩

  “黑仪,我们分手吧。”

  方才黑仪还在砸巴嘴回味这咖啡是一点味道都没,现在突然愣住了。

  “小茵,你在说什么啊?”

  双冬市午后的阳光懒散的照射进这个咖啡馆,面前这个少女一声不吭。

  她长得属实不错,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如今她低垂眼帘,长长的睫毛好似蝴蝶都能在上面驻足,加上一头波浪烫的长发,在现今这个世道,可见是家境富裕了。

  看到少女沉默不语,黑仪可急坏了,他尴尬的想要再喝一口咖啡,却发现已经被他之前一饮而尽。

  “哈哈哈,我懂了!是愚人节玩笑吧?”

  黑仪拍腿哈哈大笑着,虽然他也清楚,现在是11月出头,双冬最冷的季节即将来临。

  嘛,不包括玩玩情调吗。

  “你是谁?”

  少女终于开口了,但是内容却让黑仪一头雾水。

  “你究竟是谁?”

  “啊?”黑仪挠挠头,“我不就是我吗?”

  “……”

  “哦哦,这个意思啊!”黑仪悟了,“我是谁?我是路茵的老公黑仪!哈哈哈,小茵可真会拐着弯子说话,毕竟我俩都交往有段时间了,是该谈婚论嫁了。”

  眼看少女沉默的愈发严重,黑仪觉得不能让气氛更尴尬下去,就继续开口道:

  “到时候我们买个房子,反正现在双冬的房子都很便宜,我从宿舍搬出来,我们挑个离警察局位置近点的地方落脚,哈哈哈哈,到时候你请点三课的家伙,我厚着脸皮把九课的家伙全拉过来。”

  一说到这里,黑仪更是滔滔不绝。

  “李队长你知道吗?我熟人,到时候把李名亮那混蛋也拉过来,好家伙,警厅局长,过来给我们当证婚人,够牌面了吧?到时候不得把九课那些家伙给吓尿了,哈哈哈哈——”

  啪!

  只见少女猛地一巴掌往黑仪脸上糊来,把黑仪都给扇晕了。

  “黑仪,你可以别这么残忍了吗?”

  少女噙着眼泪,随后抓起一旁的女士包直接跑出咖啡馆。

  只留下黑仪一个人傻愣愣的还坐在沙发上,他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随后叹了一口气,从裤兜掏出两片药丸就吞了下去。

  “嘻嘻嘻嘻,黑仪警官,这是第几个浪子回头的少女了啊?”

  黑仪还在暗叹这女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不料旁边传来了幸灾乐祸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是这家咖啡馆的当红招牌,苏千瑶拿着菜单遮住嘴巴呼呼呼的笑着。

  她今天别了一条单马尾,身着的是很普通的女服务生装,最重要的是——

  胸前鼓鼓,百看不厌。

  可是黑仪今天显然没有兴致,他只是咒骂道:“什么第几个啊!这是我的初恋啊!”

  “嗯?真的是这样吗?”苏千瑶用手指抵着下巴,“可我几天前都看到你跟好几个不同的女孩一起在这里喝咖啡啊。”

  “这、这是工作需要!”黑仪没招了。

  “嘻嘻嘻,像你这种渣男就活该被人抛弃。”苏千瑶开心坏了,丝毫不顾黑仪的心情,“我刚刚可在一旁不小心听到了,被人甩了?单方面甩了?”

  “什么叫甩了啊!”黑仪反驳道,“肯定是路长原那个混蛋,在背后天天给小茵灌迷魂汤,我对小茵的爱可谓是天下一等一的爱!”

  “可你前几天赊账的时候也说最喜欢我了?”

  “啊。”黑仪感到了不妙,“没、没办法咯?谁叫我天生情种呢?”

  “呜呜呜我好感动哦。”苏千瑶棒读着,随即伸出一个东西,“给。”

  “什么玩意?”

  黑仪反射性接过来。

  “这顿饭的账单。”

  “……”

  “黑仪警官?”

  “啊,那个女人没有付钱吗?”

  “没有哦,你的小茵妹妹被你气跑了。”

  “……”黑仪沉默了片刻,“苏妹妹啊,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苏千瑶回道:“可我记得警局的工资都是统一发放的啊,三天前就是发工资的日子了。”

  黑仪不屑道:“那是一般刑警,像我这种特种警察,是要延迟一点的,要确保工作的隐秘性。”

  “……可你不是九课的混子吗?”

  “啊?!”黑仪怒了,“什么叫九课的混子!你懂这个时代的警察是什么意义吗!你懂你平时的美好生活都是由谁保护的吗!”

  黑仪滔滔不绝,慷慨激昂:“警察没有贵贱之分,诚然,九课在某些时候确实是让民众看不到它们的存在意义,但是啊,天生我材必有用!对警察就应该有先天的敬畏!这是最起码的尊重!你们这些人啊,要学习的地方还是太多了!”

  黑仪拍了拍裤子,往咖啡馆外走去:“下午还有一个紧急会议,我赶着保护双冬人民的安全,你回去多做下思想工作,我下次来的时候考察你。”

  下一秒,黑仪就如同一阵疾风溜掉了。

  只留下苏千瑶一人呆站在原地,她叹了一口气,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添添写写着。

  “要是我丢了工作,肯定是因为这里被你赊倒闭了!”

  …………

  ……

  钱一分都没,工资也那么寒酸,职位也不高,住的还是公家的宿舍。

  黑仪叹了一口气,顶着双冬独有的高原寒风在街上瑟瑟发抖。

  最重要的是,女朋友也跑了。

  我是谁?我还能是谁啊?我是你爹啊!

  女人的思绪谁能猜透啊,还是找个时间再去热脸贴冷屁股吧。

  他随便坐在一个椅子上,思绪有点飘忽,想起来他们见到的第一天。

  可能是因为岁月久远,回忆有些模糊了。

  黑仪只记得那是一片微风拂过的大草原。

  他的视线很低,远没有如今那么广阔,草原的中间站着一个黑发的女孩。

  她低喃着,伸着手向他跑来。

  她的手是为了触摸什么,还是——

  “哐当!”

  黑仪从走神中被惊醒,他抬头一看,双冬市的大本钟在精准的整点报时。

  “哎,到了上班时间了。”

  黑仪随地吐了一口唾沫,向警察局走去。

  警厅与这家咖啡馆距离并不远,所以黑仪总是在上班时间偷溜出来喝咖啡。

  一走进警厅就感到气氛沉重起来了,并不是黑仪的精神沉重了,而是双冬的警察确实常年如此。

  “事情总是很多咯。”

  黑仪倒是无所谓,拐角走进长廊的最终点,

  “哟,九课的小伙伴,今天过的愉快吗?”

  一打开门是无比杂乱的办公室,虽说九课的人很少,但是黑仪还是无聊的打了声招呼。

  但是让他讶异的是,今天系长竟然也在办公室,还带着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家伙。

  “黑仪,今天这是一周第几次迟到了呢?”

  系长面带微笑。

  “啊啊。”黑仪不慌不忙,“我刚刚去蹲犯人了,这个家伙可真是有够狡猾,尽管我已经按兵不动近一个早上,可他还是不露一丝声色,真是叫人害怕。”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你了。”系长点点头。

  黑仪刚心想说圆过去了,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你好像没有这个任务吧?黑仪警官。”

  黑仪一转头,看见一个长发女子坐在被文件包围的办公桌里,冷冷开口。

  “而且根据我的情报网,你好像刚被别人飞了吧?”

  “飞了?”系长迷惑。

  “就是被甩啦,就是那个三课那个警花啊。”长发女子抿嘴笑着,“黑仪,这件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双冬警厅了。”

  “白浅你这个婊子!”黑仪这下真的怒了。

  “气急败坏咯。”白浅嘻嘻笑着。

  “好了好了,别闹了。”系长看不下去了,出手安抚道。

  黑仪也没打算闹,他只是砸了砸舌,没想到这件事情传播的这么快,果然,多卡诺咖啡馆已经遍布警察的眼线了吗。

  “该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同事了。”白浅撇了撇眼。

  黑仪这才仔细打量系长旁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家伙,好家伙,一身臃肿。

  她套着针织棉帽,戴着保暖耳套,围着一条长长的围巾,如水的长发披挂在身后,宽大的海蓝色羽绒服包裹住她的全身。

  这时候她伸出白手套从口罩里哈了一口白气,跟黑仪对上了眼。

  “这个胖家伙是个什么怪物。”黑仪无语了。

  “这个刘海挂到鼻子上的是什么家伙?”同时她也问道。

  系长哈哈大笑着:“我们九课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家伙,两位互相自我介绍吧,黑仪,这位可是你的后辈,以后由你负责,要多带带她。”

  “我叫黑仪,黑白的黑,仪式的仪。”黑仪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家伙连警服都不穿真来当警察的?”

  “我叫林澄,树林的林,澄澈的澄,刚刚从‘移动之都’来的。”

  少女林澄眼角弯弯,就是带了个口罩看不清容貌。

  “你好啊,独龙眼前辈。”

  黑仪这才摸了摸藏在长发下的右眼,是个眼罩。

  是的。

  黑仪他是个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