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刚才的建筑中掌握到的各种情报来看,这个文明大约在2级和3级之间徘徊,而她现在所驾驶的飞行器与之相比却显得太过原始了,这不符合常理,她只能用自己的经验来判断,这是这里的人闲得无聊享受生活的时候用来兜风的坐骑,她甚至还在机舱里找到了一把同样原始的双管猎枪,那个时候她二话不说就将它给扔了出去。
她连躺在实验室过道上的光线枪都没有多看两眼,更何况这种古老的火药武器。
这种东西在星际时代能有什么用?哪怕是面对他们自己所创造的那个名为幽魂的东西也形同虚设。
说起来,刚才她连一个幽魂都没有见到,很显然它们已经跑到了更远的地方。
对于作为实验动物的原住民来说,这里充满了危险。
艾菲梅尔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思考,这里说不上风平浪静,但也绝不是什么极端环境,飞机在离海面不高的地方平稳地前进,然而因为经验不足的关系她终究还是忽略了某些东西。
燃料......
或许是运气还算不错,机体中效率低到令人发指的化石燃料没有在漫长的时光中完全挥发,但它从一开始就不足以支撑长距离航行。
最后,在使出了浑身解数与这颗星球的重力搏斗之后,它终于坠毁在了最近的一座小岛上。
作为驾驶员的艾菲梅尔几乎已经做到了极致,她的动作几乎不消耗一丁点多余的能量,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油量一点点减少,最后引擎完全停转。
看着坠毁在地上的残骸,她无奈地皱起眉头。
身体强度没问题,但落地的那一瞬间她确实地感受到了冲击,以及剧烈的疼痛,如果是普通的生命体几乎没可能生还,但现在的她却毫发无损。她一边反省着自己的失误,一边考虑着今后的打算。
从整个文明的角度来说逐光者几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他们所有人共享一个近乎无可完善的知识库,如果说真要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宇宙如何无中生有。但如果具体到某一个个体,比如艾菲梅尔,她只能算是一个强大的史诗级生物,被切断了灵能链接的她无法调用那些知识,别说无法造出一台灵能引擎替换掉原始的部件,就连把海水变成燃料的方法她都需要花上一些时间去解析。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这玩意儿已经彻底地报废了。
旁边不远处传来了声音,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个被称为人类的物种正面接触,她来的时候搞出的巨大响动很明显吵到了这里的原住民,现在他们正不怀好意地握着武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残破不堪的土墙上站着两个人,中年的大胡子和年轻一些的背心男,大胡子手里的武器,跟她之前扔掉的那把很像。
“退后。”
看着迈步向前的艾菲梅尔,大胡子扣动了扳机,子弹在她前方半米处的沙滩上留下了一个浅坑。
艾菲梅尔停下了脚步,她自然地举起双手,用所有人都看得懂的方式示意自己毫无威胁。
尽管只是一次警告,但大胡子明白他手中的东西是致命的武器,他从没想过眼前这个小东西竟然会如此淡定,从外表来看她甚至还未成长到足以被称为少女的程度。
大概再给他一万次机会,他也猜不到,眼前的小女孩,其真实身份是几乎与天地同寿的妖孽。
她自然的反应反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的发展跟他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尴尬的气氛被身旁的背心男打破。
“马尔茨住手,她是人类。”
大胡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背心男又一句话怼了回去。
“那个东西可不会因为你开枪就停下来。”
“我知道...但是我们这里什么也没有,上一次有人过来已经是三个月以前了...抱歉,我只是有些紧张。”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将武器收了起来,只是他道歉的对象并不是艾菲梅尔,而是身旁的背心男。
这个大约二十多岁的男人看了看艾菲梅尔,又将目光投向了即将沉入海平面的夕阳,用严肃地声音道:“天快黑了,先进来吧。”
他们很快打开了木质的大门,让艾菲梅尔走了进去。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废弃的要塞,但地表的部分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从能捕获的情报来看这里的科技含量极低,甚至与之前的建筑群都不在一个层次。很显然,这就是作为实验动物的他们所能达到的水平。
但是,人类为什么会用自己的同类做实验,艾菲梅尔无法理解,无论是对于逐光者还是她曾接触过的其他文明,这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跟着两人顺着暗道进入了地下室。
大胡子显然没有什么交流的欲望,背心男则要健谈许多,但她看得出来他并不轻松。
他叫科尔,是这里普普通通的一员,但作为身体素质更强的男性,他有义务站在女人和老弱病残的前面,哪怕是面对着绝对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你们所说的那个东西,是指幽魂吗?”艾菲梅尔思考再三之后,终于还是问起了这个问题。
“幽魂?”科尔脸上的疑惑转瞬即逝,他在一瞬间捕捉到了某些核心的东西。“看来你已经遇到过那东西了,能活着来到这里真是奇迹。”
“......”
“我们从没这样叫过它们,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女鬼?幽灵?其实都差不多,我们的武器毫无作用,而一旦与它们产生肢体上的接触几乎所有人都会在一瞬间丧命。我们只能躲在地下室里,等待黎明的降临。”
幽魂的本质是一种温度极低的凝聚态生命体,关于它们的许多信息在那台电脑上写得清清楚楚,但要跟这些人解释会非常麻烦,所以艾菲梅尔选择了闭嘴。
但现在,这里显然已经落入了那些研究员所编织的恐怖梦境中。
这些人的遭遇让她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