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愉快的梦

  这是阿斯顿和玛利亚相遇的第四天,自从初次见面后,少女的身影便一直在阿斯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阿斯顿自发的承担起了少女的养育工作。看着少女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做的饭菜,阿斯顿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好吃吗?尝尝这个盐烤土豆,我特地给你做的“

  少女乖巧的将铁饭盒中的土豆块放入了口中,然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连忙又夹了一块。阿斯顿将少女的举动看在眼中,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你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图都,好,吃”

  “哈哈,不是图都,是土豆,来跟我念,土(tu)豆(dou)”

  “土豆?”

  少女看着阿斯顿阳光的笑容,将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然后把饭盒推到了阿斯顿的面前。

  “阿斯顿,吃”

  “……没关系,我吃过了”

  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阿斯顿内心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感动,阿斯顿摇头说着,然后伸出手爱惜的摸了摸少女的额头,眼神中满是宠溺。

  “你还没有名字对吧,要不要我给你取个名字?”

  “名字?”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喜欢?土豆”

  少女高兴的说道,却被阿斯顿无情的拒绝,因为阿斯顿觉得土豆这个名字根本配不上眼前的少女。

  “这个不行,换一个,别的喜欢的东西“

  “呜—”

  第一次被阿斯顿拒绝,少女埋怨的嘟起了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带着询问的语气再度说道。

  “喜欢,阿斯顿?”

  “笨,笨蛋,不是这种东西啊”

  少女出其不意的话语让阿斯顿慌乱不已,他语无伦次的反驳,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绯红。另一边,少女扑闪着她的大眼睛,满脸疑惑,显然是不理解阿斯顿慌乱的理由。

  “要不,就叫你玛利亚怎么样?”

  “玛利亚?”

  “嗯,诺恩神父说玛利亚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神圣的女人的名字,怎么样,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

  玛利亚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抱住了阿斯顿,不经意的在阿斯顿侧脸吻了一下,继续说道。

  “阿斯顿,玛利亚,喜欢”

  ……

  阿斯顿和玛利亚相遇的第二十四天,阿斯顿兴奋的推开了教堂的大门。如往常一样,玛利亚痴痴的看着天上的太阳。

  “玛利亚,猜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阿斯顿兴奋的说道,他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裹。

  “土豆?”

  “……笨蛋,是衣服啊”

  玛利亚淡淡的说道,这让阿斯顿一阵无言,他知道玛利亚不可能猜出来,于是自觉的将包裹中的衣服拿了出来。略显简陋的麻布衣服,却有着女孩喜欢的花纹设计,显然是经过了特别的处理。这便是阿斯顿所能拿出的全部。

  自从阿斯顿和玛利亚初见之后,阿斯顿便想着为玛利亚做件衣服,可是他没有钱,他有的只是自己强壮的体格。于是阿斯顿厚脸皮的找到了裁缝店的马丽夫人,在缠了玛丽夫人一天一夜后,马丽夫人同意给阿斯顿做一件衣服,条件是必须在她的裁缝店打杂二十天,不包吃住。

  这意味着阿斯顿每天要打两份工,他还需要一份工作来保证玛利亚和他自己的食物来源。不过阿斯顿愉快的同意了,因为这是他所想到的能够为玛利亚做衣服的唯一办法,以及,他想看一下玛利亚惊喜的笑容。

  然后,二十天很快便过去了。在听过了阿斯顿的要求后,善良的马丽夫人还特地在衣服上打上了女孩喜欢的花纹,虽然用的并不是丝绸。

  “玛利亚,你试试看好看吗?”

  阿斯顿将衣服递给了玛利亚,然后转过身焦急的等待着。他开始胡思乱想。

  他想象着以后可以将玛利亚带回废铁城去,让那些人看看自己的玛利亚有多美丽。但又害怕,玛利亚会被他们夺走。或许,一直将玛利亚藏在教堂才是正确的,玛利亚是阿斯顿秘密的宝物。

  “阿斯顿”

  很快的,玛利亚便穿好了衣服,从蛋壳中走了出来。阿斯顿急迫的回望,却是满脸失落的低下了头,他说。

  “对不起”

  明显的,麻布的衣服制作再怎么精美也不会好看。哪怕玛利亚本人是多么美丽且精致,在穿上了麻布衣服后,也不过是好看的村姑罢了。所以阿斯顿很沮丧,并非是因为衣服,而是因为阿斯顿能力有限,玛利亚在阿斯顿身边,只能是个村姑。所以他道歉了。

  玛利亚察觉到了阿斯顿的失落,于是双手抱住了阿斯顿的头,淡淡的说道。

  “阿斯顿,漂亮的衣服,玛利亚,喜欢”

  阿斯顿以为玛利亚只是在安慰自己,于是更难过了,可当他抬起头,却发现玛利亚身上的麻布衣服变作了洁白的长裙,正如同他脑海中所想的一般,纯白无垢的长裙,那才是公主应该穿的。

  阿斯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伸手摸了摸玛利亚身上的长裙,那份丝滑的手感,只可能来自于上好的丝绸。却又比丝绸更轻,更柔。

  那一刻,阿斯顿知道了,玛利亚有着特别的能力……

  阿斯顿和玛利亚相遇的第六十四天,阿斯顿第一次把玛利亚带出了教堂,他们来到了一处草坪,一同感受着阳光的温暖。

  “诺恩神父可严厉了,如果我们没做礼拜,他就会罚我们不准吃饭。不过这时候修女奶奶总会偷偷给我们送吃的“

  阿斯顿躺在草坪上向玛利亚述说自己的过去,说他在废铁城教会长大的日子。出于神的恩典,教会会收养那些年幼的还算不上劳动力的孩子,那是阿斯顿最快乐的时光。

  他说,在他们几个小鬼一齐为神父祝贺生日的时候,严肃的诺恩神父居然哭了。说神父和他们一起高兴的在礼拜天给穷人布施。说修女奶奶每个晚上都会给他们唱摇篮曲。

  说着说着,阿斯顿就哭了。因为修女奶奶过世了。

  “诺恩神父说修女奶奶去了天国,那时候我们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诺恩神父会代替修女奶奶给我们唱歌,难听死了……”

  玛利亚坐在草地上,靠着身后的大树默默的听着身旁的阿斯顿说着。然后握住了阿斯顿粗糙的左手,她开始轻声歌唱,那是阿斯顿熟悉的旋律,是曾经修女奶奶唱给他们听的摇篮曲。她唱道:

  【因为饥饿,我们才能了解苹果的甘甜;阴雨过去,阳光才会如此美好;我们已经度过了许多危险与苦难,今日的汗水与眼泪,终会化为明日的自豪与骄傲;这便是,伟大的,神的恩典】

  阿斯顿和玛利亚相遇的第九十四天,不知为何,阿斯顿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让他浑身不舒服。可他还是打起精神来到了教堂。

  但当他走进教堂,却发现玛利亚的怀中抱着一个少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他的背上插着一只利箭。

  “不,不会的,不会!”

  阿斯顿不住的摇头否定着,他手中的饭盒掉到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阿斯顿的面色铁青,因为他想起了一切——阿斯顿与玛利亚相遇的第九十四天,这是阿斯顿死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