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深信不疑的人性(二)

  过了几天,莲再一次拉着婕斯去的时候,悲剧发生了。

  人群堵在二老家楼下指指点点,衣物摩擦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几辆警车亮着警灯停在楼下,一个警官坐在警车内用无线电联络着。

  白线封锁了这个两位老人的房子,带着白手套和口罩的警官进进出出。楼道内几名记者拿着笔记本和相机想要进去但是被门口站着的两位警官制止了。婕斯看到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他没有忍住冲了过去,被两位警官拉住了。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爷爷奶奶!你们在吗!”

  激动的莲不顾一切的想要进去,甚至释放出了魔力。警官看到他身上亮起了天蓝色光芒后立刻意识到他是魔法师,下意识的想要掏枪制止他。

  但是婕斯先一步从后面抱住了莲,大声安抚着他:“少爷!冷静!不要冲动!”

  莲慢慢的恢复了冷静,但是婕斯并不知道她的安抚其实并没有用,让莲冷静的是室内地面的血迹和白线。

  后来,婕斯报出了莲的身份后带着莲看了一下现场。全程莲的表情十分的可怕,在看了一圈现场后准备离去。

  离去前,莲向着在场的警官说:“如果找到了凶手,请务必联系我。”

  几天后,事件的凶手被抓到了,是两位老人的儿子,已经中年的他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事发那天他吸上头,找父母要钱被拒后在药物影响下一冲动杀死了两位可怜的老人。

  这件事对年仅九岁的莲和婕斯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

  莲在抓到凶手后带着婕斯去见了那个可恨的男人,会面室内那个男人双手被铐在了桌子上,没有悔意的坐着。

  莲刚坐下后那个男人就开始笑他,讥讽莲堂堂贵族大人居然会在意那种老不死的死活。

  莲没有说话,魔力放出,天蓝色的光宛如他手臂的延伸一般“抓”住了男人的衣服将男人拉了过来。在魔力的刺激下被强化的右拳带着怒意一拳将其打飞,巨大的力量将这个男人连人带桌子一起打飞到了墙上。

  “这一拳是为了爷爷奶奶。”

  莲再次抬手,魔力闪耀着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下定决心。”

  两拳将男人的牙齿打掉,鼻血横飞后,莲用魔力构成了清水洗净了双手。几秒后手上的水消散为了魔力,莲牵起了在后面看着全程的婕斯的手离开了。

  那天晚上,婕斯被汉斯叫去了办公室。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外,婕斯听到了父子二人的对话。

  “父亲,世间正义是什么?”

  “以我的见解来看,世间正义的一部分是法律。”汉斯的声音很响,就像刻意提高音量一般,“法律的作用是震慑和惩戒。是对恶的开始前和结束后进行介入的正义的一部分。但是对罪恶的实行没有任何阻止的作用。”

  “······我不太懂,父亲。”

  “好好记下,未来你肯定会懂的。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不会后悔的人,我想成为能打败一切邪恶的人,我想成为能保护家人的人!”

  “嗯,说的很好!但有一句话一定要记住,我的孩子。”汉斯的语气很郑重,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外面的婕斯都可以清晰的听见,“不要忘了人性之善,不要伤害家人,不要绝望。”

  几天后的中午,振作起来的莲坐在亭子里捧着书,对面是睡得一脸香甜的伦。婕斯为他泡了一杯咖啡端了过去,这是婕斯来到伊贝尔家后第一次做了私人女仆应该做的事情,虽然她一直穿着女仆装。

  “婕斯没必要做这些哦?”莲的声音很小声,怕吵醒睡着的伦。

  “这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少爷。我是您的女仆,所以侍奉您是我的正义。”

  她朦朦胧胧地看到了莲·伊贝尔心中的善良,那是剥去理智、性格和一丝调皮后展露的无惧阳光的、正直的人性。

  九岁,早熟的婕斯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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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婕斯18岁了。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冰雪聪明加上可谓倾国倾城的样貌成为了无数人追求的对象。

  汉斯将她亲生父母的遗产和这12年代收的抚养费全部交给了她。此时的婕斯因为私人女仆的工作所以生活没有任何的不方便,她将这笔钱的一半捐赠给了慈善组织,另一半则存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九年婕斯看着莲不断成长,从比自己矮一截到现在比一米七的自己还要高十几公分。莲的身影在这九年里完完全全的成为了婕斯的一切动力。

  生活很开心但婕斯很郁闷。因为自己的少爷很优秀,但是他的大部分目光都分给了伦和克蕾。

  自己非常的努力,因为自己没有魔法的才能,所以自己在别的领域加倍的努力,只为了能和自己的少爷并肩前行。

  想要成为少爷的依靠,所以婕斯努力的成为了现在万众瞩目的样子。婕斯看到了少爷眼中的蓝天,看到了他眼中的光。

  所以,在20岁的春天,身处帝都求学的莲·伊贝尔发现了同校伊夫侯爵的继承人虐待、滥杀平民的事情后,婕斯选择了支持他。

  但是调查与证据的收集受阻,法律的执行人与想要保护的人们站在了敌人那边。伊夫兄弟甚至不知为何使用着他们不该拥有的强大私人武装,威胁着如果莲告诉其他人便要杀死远在伊贝尔宅邸内的所有人。莲在程序正义和家人安全之间,选择了家人。

  以上在伊贝尔家中除了莲本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莲最终没能战胜连累家人的绝望鼓起勇气告诉他们,结果也不言而喻。

  他制定了计划,暗杀了伊夫兄弟。但是搜查官与魔法部队在莲成功杀死伊夫兄弟后仅仅五分钟不到就行动了起来,通缉了莲。

  汉斯为了保全伊贝尔的其他人选择了自杀引咎。

  克蕾选择了莲,抛下了一切的克蕾用特级魔法师的实力追上了莲,和他一起逃亡,生死未卜。

  不是魔法师的婕斯被迫留了下来,成为了“罪人的侍从”。她动用起了一切她的资源想要找到莲的下落,但明面上的情报网无法使用,暗地里的又太过无用,让如今的婕斯举步维艰。

  伦则因为莲的行为从结果上背叛了他们一生坚信的正义,不仅无法保护家人,甚至莲自己成为了一个能做出暗杀这一行为的“恶人”的缘故,她选择了伊贝尔,选择成为了莲的敌人。

  所谓憧憬是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过去的伦·伊贝尔尚且能尝试向前触碰他,为什么现在她在婕斯看来离莲越来越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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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伦·冯·伊贝尔坐在自己面前,向自己伸出手想要回到过去的关系。婕斯的回应也很直接:

  “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自己和她不同,她只看到了少爷后背,只看到了被扭曲了的结果。现在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走到前面看向少爷的正脸。

  而自己会付出一切只为走在少爷的身边,因为自己看到了少爷的善良。那是无论未来如何,自己依然会深信不疑的人性之光。

  所以自己才会直言和伦不是一类人。

  自己可能无法赢过伦·伊贝尔,但是面对伦·冯·伊贝尔,自己不可能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