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Honey ,牛排凉掉就不好吃了。”

  和室友谈话出来后,华生有点神游天外心神不宁,以至于萨琳娜做了一桌菜,坐在一起进晚餐的时候,华生还在出神,面前的牛排一刀没动。

  “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在晃神,华生赶紧自觉地道歉,“我刚才有点出神了,在想事情。”

  “你的那位侦探室友又有案子?”

  萨琳娜竟然猜到和夏洛克有关系,又?华生敏锐地觉察到其中语气有点不友好。

  华生知道他应该把思想抓回来,和满心期待的萨琳娜一起,憧憬住进新房的未来,商量花园里种哪些花,床垫买哪个知名品牌的才对。

  只是他……暂时做不到。

  夏洛克那一刻那样说,那样善解人意的模样,他没见过那样的夏洛克,一时忘不掉。

  犹豫了一下,他觉得他应该坦诚。

  “……不,萨琳娜,不是因为案子的事情……”

  “那是因为什么?”

  “我晚上回去公寓的时候,和夏洛克说了我们要买房结婚的事情,我和他谈了谈,我一直在想他说的话,所以……”

  在想室友的话,所以吃饭一直出神?华生其实爸因果关系说的很全面了,只是说的不具体。

  如果萨琳娜继续追问,能说夏洛克恭喜他们的结婚,也正是因为恭喜,他才一直心不在焉吗?

  越想越不对劲。

  “………………”萨琳娜没有追问,反而沉默了一大会,看着窗外。

  夜越来越深,外面万家灯火,让人心安。

  “John,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结婚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

  “会有我们自己的一处灯火?相互陪伴的生活。”华生看向她看的方向,揣测心意地回道。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会有孩子。”萨琳娜收回目光,笑了笑,语气却严肃,“现在我们两人都有固定的工作,平时忙的昏天暗地,没时间见面,光是周末忙里偷闲见上一面,吃个饭看个电影,已经是件奢侈的事情。”

  “什么?”华生从来没想过给她的陪伴不够。

  “以后呢?”萨琳娜苦笑一声,“以前是因为你除了自己的工作,也会去当夏洛克的助理,这占用了你大部分的周末时间,我不是说夏洛克强迫你,很大可能上你是自愿的。”

  “萨琳娜……”

  “那么以后,我们有孩子以后,你也会这样出去,鲜少在家吗?我要告诉孩子,他的爸爸不在家,只是出去查案子了吗?”

  “不,我不会这么做……”

  “John,尽管你这么承诺,我还是想说,我有自己的圈子,我可以无期限等你回家,但是孩子只有我们,他不能和我一样,一直再等爸爸回家,没有爸爸的陪伴。”

  “我懂你在说什么,这是身为父母的责任。”

  “你也将有身为丈夫的责任。”

  “当然。”华生深吸一口气,他不得不承认结婚不是儿戏,这时候友情和婚姻就像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他不能继续身在曹营心在汉。

  “今天一整天,你都心不在焉,不用说都是因为你的室友。”萨琳娜再进一步,“我们看婚纱的时候,你的眼光都不在我身上!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夏洛克的新案子?友情和爱情该如何抉择?”

  “我……”一连串的问句让华生语塞,他那时候担心夏洛克受伤,一直心神不宁,他控制不住去想夏洛克在怎么样,在做什么。

  不过,作为室友,作为朋友,他关心夏洛克也是人之常理吧!

  这人之常理却让华生开不了口,在婚纱店的时候是担心室友,那刚刚呢?

  他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一种叫做“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新型病毒,病毒控制着他的神经中枢,命令他去想:“你知道夏洛克现在在哪儿,在做什的吗?”“他有新的案子很有趣,你想去看看不是吗?”

  “亲爱的……”萨琳娜再次开口,语气毋庸置疑,“我知道,夏洛克这人有天才般的聪明却比较古怪,大家都这样说他,好像你对他是很好很用心很在意,这我能感受到。他只有你一个朋友,或许只把你当朋友,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需要你,离不开你。你是一个善良心软的男人,可是,John,你还有我,我也需要你,好几次你在我们约会的时候,跑去帮助夏洛克,我也会胡思乱想,女人就是这样多愁善感的。”

  “萨琳娜,如果我们结婚的话,我会把时间留给家庭……”

  “当然,这是应该的。我也相信你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不然我们也不会走到结婚这一步。只不过,你有一天会不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疲倦,你会不会后悔。我最近担心的太多,对我们的婚姻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华生十分清楚她在说什么,是的,结婚之后生活必定倾向于家庭,或许以后他会成为一个两点一线的人。

  工作结束就回家,在诊所跟老医生们聊国家新闻,讨论股票基金,回家给孩子换尿布、喂牛奶、哄睡觉。

  平淡如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

  华生自己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一个渴望冒险的人,至少在肩部中弹那时起,他就收敛了许多。

  不过此刻,萨琳娜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女人,他还是觉得应该给一个肯定的回答,别让人失望:“不,我肯定不会后悔。”

  萨琳娜也不是十八岁小姑娘,听完这回答,脸上一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的表情,“经统计表明,男人3秒内回答的,都不是出自真心。”

  第二天一早,华生回到公寓的时候福尔摩斯已经坐在沙发上看报,如果没有查案的话,这就是福尔摩斯的日常。

  报纸上公布哪个皇室子孙联姻,哪里的幼儿园失火,又或者是哪个博物馆失窃,有时候报纸上的案件更能引起福尔摩斯的兴趣。

  或许,自己走了之后,福尔摩斯还会延续这几十年雷打不动的习惯,仿佛没有改变什么,只是回归寂寞孤独。

  “夏洛克。”

  “John?”福尔摩斯抬了抬眼皮,嘴角弯出一道弧度以示回应。

  华生知道,刚刚福尔摩斯的那一眼,他肯定能从自己的表情中推理出,他现在心情不好,再从他一大早回家的事情上,推理出他和萨琳娜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