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魇与信

  水,全是水。

  女人,或者说被阿玛修斯那个"星灵"叫做塔露拉的长角女人。她正站在一块密闭的黑色空间里。

  这里没有光,因为这里的可见度非常诡异,她看不清蔓延到膝盖的湿润液体只能根据湿润的感知判断是某种液体,也看不见周围的景物周围是漆黑的一片视野;但这里又有光,因为自己的双手、发育还算不错的胸脯、甚至是从腰间的断剑都清晰可见。

  这里是哪里?塔露拉怀着疑惑警惕的想法前进着。她脑海里存在的最后一刻思绪,是那个"星灵"将她推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再用水"灌满"她。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塔露拉甩了甩头,相比怀疑之前她更想理清楚这里。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时常出现的大脑疼痛消失了,这里是梦境?还是某种精神系的源石技艺?但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吗?"塔露拉右手握着断剑的握柄,同时发声询问道。但经过一段时间后塔露拉仍然没有在这遇到第二个生命体,这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她尝试离开这儿于是她迈出脚向前走去,没有任何阻力的她开始慢慢前进,但在走了几分钟后她还是没有发现到什么能看到的东西,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与这潭能摸却不能看的液体。

  她尝试继续前行,原地踏步永远是仅次于倒退的最坏选择,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一直走着,踩着水下坚硬的地面但突然间她的一只脚踩空了水下的地面,她试图收回脚但一道强大的吸力从水下吸引着她让她的另一只脚不慎滑倒。而滑倒之际她将手臂撑在地面,但发现触摸所过之处什么也没有。

  地面开始"坍塌",她开始下陷。她尝试运作体内的源石技艺,却发现身上的源石无法发动源石技艺而无计可施。

  "咕噜咕噜"

  塔露拉的身子开始下陷,她的脖子以下已经深陷水中,她尝试寻找可以当作漂流物的东西但一无所获。而更恶劣的情况是她感觉到水中有一只干枯褶皱的东西抓住了她的小腿正往下拉!

  ,这到底是什么鬼。"见寻找漂浮物浮上水面的想法破裂,她一股脑的钻入水中。虽然这的水从上面看上去是黑的但在底下她却看到了这里的上层是一片深蓝色的海,而下方则是暗淡无光的万丈海沟。她只看清了那是一只苍白而褶皱的手,其他则被那片黑暗所遮掩。

  塔露拉抽出腰间的断剑,她感觉自己的身上很充沛没有刚刚的疲劳与大脑疼痛感,这让她可以全力一战。

  "离我远点!"这样想着的,塔露拉手持断剑猛地挥向那只手。

  那把短剑,即使断了但残余的剑刃仍然锋利,加上在海中剑刃的挥舞没有丝毫受阻,这让那只仿若干尸的手被她的断剑轻易斩断。

  吼吼——

  但塔露拉的行动却仿佛惊扰到了什么巨兽一般,一道亘古的兽吼从巨大的海沟中传来,那是一道带有痛苦与愤怒意味的吼声,那只手似乎是海底不可见的巨兽的一部分。

  这到底是什么鬼。

  塔露拉鼓着腮帮子看着那海面下的海沟,她发现即使在这片海中她仍能正常呼吸哪怕这"水"真实存在。

  但另一方面,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心情,她莫名的对这兽吼的主人感到惧怕。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上,她甚至能清楚感受到身上的颤抖!

  远离它!离开它!离它远点!

  强烈的潜意识催促塔露拉离开这,她的瞳孔开始放大她在水中的身体开始不自然的发抖,看着那莫名的海沟她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那个是你现在所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谁?!"双眼逐渐被莫名的恐惧代替,塔露拉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旁边呆着个人,她匆忙转头看去,但刚刚来得及看到一抹耀眼的金色,头部就遭到了一道重击,整个人昏死过去。

  "吼——放开她!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哈,在问别人之前还请你看看自身。"

  "吼————回答我!"

  "闭嘴,可耻的家伙。"深蓝的海中,名为阿玛修斯的"星灵",他将已经昏过去的塔露拉撑在背后。以及那双散发亮蓝色光辉的眼睛,冷漠的看着海下那亘古的兽吼的来源聆听着愤怒而慌张失措的怒吼以及锁链晃动带来的声响。

  那是一条黑色的蛇,一条用黑色的"人"凝结的黑蛇。

  "真令人作呕......"

  ————

  夜晚......

  "孩子,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么?"

  "我,我不知道。请您放我走吧,我绝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存在的。"

  谁?谁在哪?

  睁开沉重的眼皮,女人,或者说是被唤作塔露拉的德拉克白发女子撑着散发隐痛的脑袋,从睡袋里挣脱出来。

  她记得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片深蓝而黑暗的水潭而她深陷其中,她听到那道令她发颤的吼叫,以及随后她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头部?

  “该死,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头还在隐隐发痛,那是真实的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中了脑袋带来的痛感,而不是来自脑内的感觉时刻要脑子炸开的感觉。

  塔露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涨了包但却没有流血。她检查着自己的身子,她发觉到自己受伤的手臂已经全部康复了过来,特别是一些隐秘的地方从以前留下的暗伤也完全康复!

  塔露拉感觉自己如沐春风!

  "你醒了人类?"

  然后塔露拉又感觉自己如坠冰窟。她略带机械感的转过头,那颗蓝色的巨大怪脸是如此显眼!特别是那双发着亮蓝色光亮的眼睛,让她记忆深刻!

  "怎么了人类?我的出现让你感到惊讶么?"

  阿玛修斯,塔露拉从最后的记忆中翻找出了这位高大生物的名字,而“星灵”这个词塔露拉则更倾向种族的名称。此时他正坐在篝火旁的大岩块上,直愣愣的看着她。而那个星灵的对面则是一个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鲁珀族女孩。

  但究竟这是什么物种?她从这位星灵的身上看不到一丝的返祖化现象,以及身上那金甲武士般的铠甲和结构也不像是萨卡兹的样子或者任意种族的锻造装备风格。

  “你,你为什么还会在这?”塔露拉最后看向阿玛修斯那双亮蓝色的眼睛,她缓慢的说道。

  “很简单因为我需要一个向导,年轻的人类。”阿玛修斯做在一块干枯的树干上,他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说道。

  “向导……”塔露拉看着阿玛修斯褶皱的脸庞,她透过那双散发着亮蓝色光光芒的眼睛看到无尽的平静。或许他没有敌意?至少她还没死,但她还不敢高下判定阿玛修斯到底要干什么,她伸出一只手抵着额头思考着。

  也就这时,周围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但这份平静却让人感到窒息,除了燃烧的篝火散发出的“咯吱”声外,深思的塔露拉没有发声、名为阿玛修斯的高大星灵坐在岩块看着她;而他们的一旁则是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鲁珀族女孩儿。

  【太可怕了,他们想干嘛啊qwq】鲁珀族孩子扯了扯身上的棉被希望能给自己幼小的身体取暖,这死一般的平静愣是让她感觉周围的温度在零上几度的基础上又降低了几分。

  “你还在思考么?”阿玛修斯看塔露拉仍在沉思,他率先说道。

  “……”塔露拉没有说话,她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阿玛修斯见状,耸了耸肩他没去打绕塔露拉而是转回去看向那个一脸害怕的鲁珀族孩子。带着一股柔和的声音说道:“那你呢孩子?能跟我走么?”

  “哎?哎哎哎哎?我,我?”鲁珀族小女孩看着那个哪怕是坐着,都可能有两个她高的高大巨人,她感到害怕与胆怯以及不理解。她只是个流浪等死的感染者,能做什么?但之后她看到阿玛修斯轻轻的点了点头。

  孩子想要询问为什么,但哪怕是来自叙拉古的她,也因为常年的受欺负与不待见还有早年流浪,失去了心中的“狼”性与质问的信心。如今她只想继续活着或者运气好离开这前往哥伦比亚去打工活得好一点罢了。

  而至于和这个高大的怪人走,饶了她吧!虽然刚刚这个家伙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还把她从岩缝里抠出来免受面前的狼群吞噬,但她还是不想去掺和什么事情。

  (或许我应该回到荒野,但那和死也没区别了)鲁珀族女孩悲哀的想道。

  “嗯,哪怕是你也在犹豫。”阿玛修斯看着口吃后便不敢说话的鲁珀族孩子说道。

  “我……”

  “好吧好吧,随你便吧孩子。我不会询问你的意见了。但在那之前,请让我为了之前打扰你们的行为做出一些道歉。”说着,阿玛修斯起身靠近这个幼小的鲁珀族孩子。即使是坐下也依然高大的身躯在站起来后变得犹如无法翻越的高山,3米多高的阿玛修斯走向那个孩子。

  “你想做什么?”见状塔露拉立即起身,她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害怕的鲁珀族孩子前仿佛一个护雏的母亲一样。她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几乎一倍的人呵斥道,即使她知道她打不过这个家伙。

  但她还是抽出腰间的断剑,对准阿玛修斯。

  “放心塔露拉,我只是为了自己的一些不好的行为做出适当的补偿。而且你没必要把这个对准我,好么?”阿玛修斯不卑不亢,他对于塔露拉的行为没有感到愤怒只是伸手用手背将断剑移开,说道。

  而塔露拉脸上阴沉的表情显得更深邃了几分。他说的没错她打不过他掏出断剑也没有用,但她也不想让这个家伙乱来对那个孩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补偿?算了吧!

  “僵持没有一点结果年轻的龙,安静看完你会发现我并没有恶意以及愿意聆听我的意见?”阿玛修斯高大的身子背对着篝火,他直直的站在塔露拉面前似乎知道塔露拉想着什么继续说道,说话间透露着不可违抗得意味。

  “……答应我,不要伤害孩子。”塔露拉看着阿玛修斯,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鲁珀族孩子。那孩子坐的地方离她的腿仅不到几公分,她看到那孩子来回动着的小手,那只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腿,但又伸了回去。良久她说道。

  随后,塔露拉让开了一条道,露出身后那个脸上带着害怕与一丝欣慰的孩子。见状阿玛修斯满意的点点头上前。

  鲁珀族孩子扭头看着塔露拉,她看着手仍然抵在剑柄上的那个少女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欣慰。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关心过了,那是假的吗?她不认为,至少曾在乌萨斯的小贵族日子里待过一段时间学会了点皮毛的她觉得那脸上表现出来的担忧不像是假的。

  鲁珀族孩子闭上眼睛,她脸上不再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而是表现如同一个即将牺牲也不畏死亡得勇士一般对着阿玛修斯。

  “虽然不是很理解你们两个人类到底在想着些什么抹黑我的东西。但我并没有什么要做的。”看着这个脸上明显写着“尽管来吧,我不怕!”的鲁珀族孩子,阿玛修斯感到伤心般的说道。

  随后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女孩的额头。见状塔露拉的断剑再次抽了出来,但还是克制地没有挥起。

  阿玛修斯看到塔露拉地行为摇了摇头,他转头看着那个孩子。

  紧接着,一股蓝色地光芒从阿玛修斯的指尖流出。那是一道看起来柔和的能量流,它顺着阿玛修斯的手指流向孩子的额头,随后蓝色的能量流开始扩大包裹住了鲁珀族孩子的头部。紧接着是全身,蓝色的能量完全包裹了孩子,而孩子原本紧张的脸庞开始松开,变得不再紧张而是一副舒服、安逸的表情。

  “这是?”塔露拉看着那被蓝色能量覆盖的孩子感到一丝惊讶,那孩子原本身上的出现的结疤的伤痕开始脱落,与之一起的是一层层褪下的的死皮。

  “我说过,我没有恶意年轻的龙。但那是你的做事风格我理解,为此我并不感到因为无解而愤怒。”阿玛修斯继续向那孩子输入着蓝色的能量,最后因为能量的剧增缠绕在孩子外表的能量团仿佛变成了一块蓝色缠绕她的“茧”。

  整个过程相当简短,也就几分钟不到的时间从“茧”的出现到“茧”的脱落。当“茧”的能量消散时,塔露拉看到的是一个皮肤仿佛新生儿一般白嫩细腻,并且脸色红润而非之前一脸哭丧和营养不良的鲁珀族孩子。

  “看来她吸收的还不错。”阿玛修斯将熟睡发出声声嘀咕的孩子抱起来放入一边的帐篷里。他看着那熟睡露出笑容的孩子,然后盖上被子又拉上帐篷的帐子。

  最后他转身看向了不语的塔露拉。

  “你看到了对吧?”阿玛修斯说道。

  “你···你把源石吞噬了?”塔露拉看到了一种她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的现象,她在将这个孩子带走的时候她很清楚那个孩子的右臂上是什么,那是一大块的源石结晶!从手背延申到肩膀练成一条线!

  但刚刚阿玛修斯抱起那个孩子时刻意露出了那个孩子的右臂,她看到了那孩子右臂上的源石结晶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断裂,并且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大面积源石结晶缺失。

  被剥掉了?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如果被拔掉了那么大一片原始结晶,那孩子的生命会立即陷入濒死状态而不是刚刚那样如同在家里的温馨小床上睡觉一样。

  “不全是,年轻的龙。”阿玛修斯摇了摇头,看起来塔露拉的话猜对了一部分。

  “源石,你们是这么说的。我能告诉你它消失了我可以保证,但你怎么想呢。”

  塔露拉见状皱起眉头,她有点讨厌这个家伙了。这种吊胃口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但她知道他就是为了让她说出那句话:

  “好吧……我愿意做你的“向导”,但我不希望你打扰到我的“日常”。”塔露拉面色阴沉道。

  “我的加入会让你受益终身热血的革命家。”阿玛修斯说出的话让塔露拉阴晴不定的脸出现一丝惊讶,但还没让塔露拉反应过来,阿玛修斯伸出他那巨大的有4根巨大手指的蓝色大手,继续说道:

  “嗯对了,你们人类习惯和朋友握手,对吗?”那是一只布满清晰可见的裂痕的巨手,塔露拉的手在这巨大的手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塔露拉还没反应过来阿玛修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小巧且分布着源石结晶的右手握紧了那只巨大的手。

  同时她并不感觉她的脑袋发疼了。

  “很好,让我们并肩作战年轻的战士。”阿玛修斯抬起左手拍打着胸口带着豁口的铠甲,说道。

  “希望如此。”塔露拉看着这个让她捉摸不透也看不清虚实的家伙,说道。

  而未来,年轻的塔露拉回忆那个场景时,她才知道在那时阿玛修斯早就已经把她吃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