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穿越了

  ......感觉,发了一场恶梦呢?

  是个好长好长的梦,仿佛度过了凄惨短暂的一生似的。我还记得在梦境的最后,自己被所深爱、所信任的人们出卖,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地的悲惨下场。

  只是......以曾经作过的梦而言,这回的触感也太真实了吧?在床上惊魂未定的我还深深记得,临末那匕首刺穿身体所带来的撕裂巨痛。

  痛死了。想忘也忘记不了。此时连呼吸也会出现幻痛,害我根本不敢用力喘气。

  呀......呼......

  呀......呼......

  深呼吸,冷静。莫非刚才的是预知梦吗?

  身为朝阳王国的嫡系王族,冠礼之后每人都会迎来各自的天赋异能──「应运」。要是真的这样子,那么自己能力觉醒的时机可挑得有够差的,偏巧不巧,硬要撞在即将出嫁的时节──

  啥?出嫁?我不是已经嫁过一次了吗?

  潮水一样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没错,自己明明已经死透了才是!在审判庭上被人刺杀,在异国死得不明不白。连一个哀悼自己掉泪的收尸人也没有。

  但这房间......

  断不是王爷府里那间日常栖身的破落柴房。

  放眼去仔细观察,重重迷雾般笼罩的巨大纱帘,把所有风声杂声隔绝在外。到处挂满大红双喜灯笼,而这枕头和被子则是由六百位东郡良乡织女连夜赶工,绣满鸳鸯戏彩莲图案的洋红联珠锦带镶边,手缝制成的皇家贡品。

  自己揭开那不合时宜的暮红色床帐,一位鬼魅似的妙龄少女梳着宫髻,从帐后的无声处蓦然窜出。

  「参见祥和公主。」

  要不是窥见地面上存在她的影子,我还以为这妮子是狐狸变的呢!

  「......这里是锦绣宫?」

  话甫出口,我就反悔了。虽然表面上她维持着正经八百的表情,但瞧这眉梢眼额,分明是在暗地里笑话自己。

  恐怕此并非是我多虑,而是类似的两面三刀表情实在见过太多了。如果连这点儿察言观色也学不来,自己怕不是在被选中去和亲之前,早和娘亲一起被王府里的宠妾姨娘害得个英年早逝。

  这般松懈实在不智。李令月!愈是紧张愈要淡定,懂?

  呼。

  兴许是误会了自己眉头紧皱的意思,这位宫女勉强挤出一丝客气笑容说道:「殿下不需过于紧张。官家早已下旨,嘱咐奴婢等生好服侍公主殿下学习礼仪。奴婢自然不敢怠慢殿下。」

  果然。遑论刚才的是梦还是另一世的真实,此刻身处的时间正巧在出嫁前半年,当时的自己被当今圣上征召入宫,学习皇族应有的仪礼。

  这样一说,印象多少回归了。于是斜眼扫一扫宫女的脸,我记得她叫「小螺」对吧?

  眉若青黛,人如其名。

  ──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

  此时倒头装睡未免有点儿犯神经,何况自己也想到处走走看看视察环境,于是我展露微笑,伸出瘦骨如柴兼带有满手老茧的爪──可不是在开玩笑自嘲,为着这双「麻姑爪」,过去可没有少受其他人的白眼。但现在选择大大方方展示于人前,惹来小螺的瞬即变面,令我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愉 。

  人会愿意作出改变,全因有时候契机来得突然。

  虽然目前尚未清楚自己究竟是穿越重生还是仍在梦里,但经历过前世那场可怕的刺杀之后,当下我决定以后只为自己和娘亲而活,要活得明明白白,要活有尊严,不再似蝼蚁一样充当好人,然后随意被人亵玩捏死。

  若要平安度日必须为恶,那么从今以后,我李令月将选择为恶之道。

  远嫁?滖他娘的!

  面对她,自己笑靥如花:「我想去看月亮。」

  「惊讶不已」四字,清清楚楚凿在小螺脸上。不怪她,过去我这个挂名主子,何曾提出过任何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