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凋零的雪域之花

  有些……害怕。1

  恩希欧蒂斯走在走廊上,两边的灯光无风自动,忽明忽暗,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延伸。

  “沓”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走廊,让人忽的想要舞一曲,而那窗外的狂风则卷着大雪为她的舞步伴奏。

  “沓”

  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一起,那怕没有护卫,以父亲的剑术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知不觉,恩希欧蒂斯的思想不自觉的向“有人来偷袭”这一想法靠拢。

  “沓”

  父亲的书房在二楼,他喜欢在那里进行工作,书桌后面就是窗户,只要抬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对于工作久了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放松。

  而恩希欧蒂斯现在要走楼梯。

  “沓沓沓,沓沓沓”

  缓走上了一层台阶。

  “沓沓沓,沓沓沓”

  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窗户不知为何没有关上,狂风呼啸着拍打着打开来的窗户,发出让人有牙酸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不会吧……应该没问题的吧……

  父亲母亲真是粗心,连窗户都忘记关了呢,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窗户旁边,便是书房的大门。

  恩希欧蒂斯张了张嘴,想要喊自己的父亲一声,却又不知为何的哽咽住在嗓子里,无论怎么用力都说不出话来。

  “父亲……”

  她开口说道,手按在门把上。

  不会有事的,是自己多虑了,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人进来呢,父亲又没有什么死对头……恩希欧蒂斯有些心虚的想着。

  果然,还是进去吧,如果打扰到父亲工作了,就道歉好了,哪怕是明天的训练量加大,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吧。

  “父亲……你……”

  想了想,如过直接问父亲有没有见到别人进来过,会不会被父亲当做多疑了啊!父亲会不会因为这点而对自己失望,母亲会不会因为自己打搅了他们的二人世界而难过,会不会,会不会……

  “爸爸啊……你们不关窗户万一……”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在恩希欧蒂斯耳边说话,如同撒旦的低喃在耳边回荡着。

  它说“不要开门,恩希欧蒂斯。”

  为什么不开门呢?

  “不要开门,恩希欧蒂斯。”

  恩希欧蒂斯还是选择了开门,大不了被训一顿嘛,爸爸和妈妈也不会对自己太埋怨的吧。

  “爸爸……妈妈……”

  门被恩希欧蒂斯推开,有些湿润的地面与门的摩擦发出了“哗”的一声

  啊……

  那,是什么啊?

  ……

  ……

  寂静,是寂静到时间都要凝固的寂静,时间的停止让世界失去了色彩,不,还是有些颜色跃于这灰暗的色调上。

  鲜红。

  与雪境格格不入的鲜红。

  生命的光彩!血红的玫瑰绽放于大理石的地板上,迸发出名为绝望的光辉。

  唱片在唱片机上慢慢的转着,那是父亲让姑姑从维多利亚捎来的,是他最喜欢的一首音乐,悠扬,轻松,给人一种有些欢快的感觉。他常听着这首音乐躺在椅子上,抱着恩希欧蒂斯或者恩雅,揉着她们的脑袋,发出猫咪睡觉打呼噜一样的声音。

  “哒哒碰,哒哒咚,嗡————”

  音乐声音会不会太大了点,明明很安静的啊?

  哦,不对,父亲根本没有开唱片机,他工作时不听音乐的。

  那哪来的音乐?

  自己听错了吧。

  是吗……

  是吗……

  “爸爸……妈妈……”

  啊。

  母亲趴在地面上,身上是死死护住她的父亲,一把长剑贯穿了两人的胸口,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不同的鲜血交混在一起,不知那个是父亲的,哪个是母亲的。

  母亲的右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抓住那救命的门把手,却被偷袭者从背后将两人一同贯穿。

  怎么会!父亲这么强大!怎么会被杀掉!

  父亲用身躯护住他的妻子,另外一只手上抓着断掉的杖剑,剑身的断口很整齐,被人毫不费劲的一刀砍断,而书房杂乱的物品与被砍断的书柜,则证实了这里曾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咳……”

  母亲,还没有死。

  “妈,妈妈!!!!”

  恩希欧蒂斯尖叫着从门口扑到母亲面前,想要将贯穿二人的长剑拔出,却被母亲抓住了脚踝。

  “走……”

  恩希欧蒂斯跪倒在地握着自己母亲的手,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一种无以名状的疼痛开始随着血液升腾,进入心房,深入骨髓。

  “妈妈,没事的……没事的……你们不会有事的!去找医生……”

  “乖……带,弟……妹……走……他……没死……”

  粘着鲜血的手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放在了恩希欧蒂斯的脑袋上。

  “呃……呜呜……”

  恩希欧蒂斯握紧母亲的手腕,让她能更方便的摸到自己的脑袋。

  “希瓦艾什家的传统吗?为什么都喜欢摸人的头啊……”

  “因为很舒服”

  “为什么舒服?”

  “因为很舒服”

  她能感觉到那搭在头上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揉揉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但是再也做不到了。

  毫无血色的手,贴着恩希欧蒂斯的脸无力地滑落了下来,手上的鲜血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红痕。

  恩希欧蒂斯抓起母亲的手,想要往自己的脑袋上放。

  “再摸摸我啊,母亲,不是……最喜欢摸我脑袋了吗?”

  “不是……很舒服吗……”

  你倒是再摸摸我啊!

  这句话恩希欧蒂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已经知道,那只手再也不可能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把自己整理好的头发揉成一团了。

  它已经不会那么做了。

  世界上最想得到的东西她已经无法再得到了。

  因为能给予她那样东西的,世界上仅有的两人,已经死了。

  “呃啊……”

  恩希欧蒂斯瞳孔骤缩,张着嘴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倒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啊!怎么了啊!不对……我在哪?这是梦吗?为什么感觉身体里面好不舒服,好难受啊,妈妈!爸爸!就像有火焰在身体里面灼烧一样,五脏六肺都要燃烧起来的感觉!啊——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未成年的雪豹嘶吼着,她跪倒在地上,失去至亲的痛苦让她几乎崩溃。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