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缇娜·艾斯兰特

  痛,异常的疼痛,仿佛将身体四肢扭曲成一团重新拼接一般反人类的疼痛。

  虽然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但是我想我现在所感受到的这种奇特的感觉,应该是定义为痛,没错。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种体验啊。

  身为非碳基生物、资讯生命体的我,竟然在有生之年内能够亲自感受到名为“疼痛”的触觉,这是多么令人感动一件事情啊!

  如果条件允许这个时候,我想我应该已经泪流满面,甚至master也会为我感到欣慰吧。

  双手不可思议般的触摸着从脸庞上缓缓地流下的水花,感受着自己小脸蛋上传来的柔嫩的触感。

  我低头看着自己稚嫩娇小的四肢,一时之间大脑仿佛陷入死机状态……

  “这是――!”

  纤细、宛如婴儿般稚嫩的小手,紧紧地撑立在一块白色透明的地板上,银色柔顺、内侧参杂了一点幽黑的发丝从我腰际滑落,随意飘散在空中划过星辰。

  在一块四周都被白色透明的高墙封闭的狭窄空间内,我以人类最为原始的姿态,赤裸裸地匍匐在这片狭窄的空间内。

  贫瘠的身体和我以前的形象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不同的是现在的我是有实体,真实存在的生物。

  『确认完成。获取独特技能【封闭者】』

  『确认完成。获得独特技能【痛感者】。继续将独特技能【封闭者】,独特技能【痛感者】统合进化为独特技能【忍耐者】……成功。』

  而这个给我一种熟悉感觉的封闭空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我曾经待过的回收站吧。

  只不过不同的是,在回收站外面却并非我所熟悉的数据桌面……

  『确认完成。获得独特技能【侵蚀者】』

  『确认完成。获得独特技能【资讯者】』

  『确认完成。获得特殊技能【观测者】』

  “这是什么?”

  温暖的细沙从我脚跺流过。

  在回收站外面,是一片由金黄色的细沙组成的海洋。

  虽然说是金色的海洋,但是近距离观察你会发现组成这片海洋的物品,与其说是一些颗粒较小的细沙,倒不如说是一些奇特的小光点。

  透过“回收站”这个白色透明的小方块,我能够清楚的看见在这片奇特的金色海洋中除了那些奇特小光点外,同时漂浮着许许多多虚幻的小碎片、小碎屑。

  与组成海洋的金色小光点不同,漂浮在这片洋流中的这些碎片不仅颜色不是单一的白色,同时大小也不一。

  小的可能只有我拇指那么大,而大的则有一座小山那么大,并且颜色还是那种呈现坏死的灰黑色。

  有意思的是,每当我轻轻地触碰到这些细小的虚幻碎片的时候,这些小碎片就会瞬间消失,同时贫瘠的身体还会给你传递一种饱腹感。

  『确认完成。神经链接的虚拟模拟……信息不足,获取失败。作为代替,获得固有技能【精神统一】成功,并列获取【精神抗性】……成功。』

  『确认完成。获取EX技能【信息者】成功。』

  『检测到相似技能,【资讯者】申请统合EX技能【信息者】……统合完成』

  更加有趣的是,如果在这片奇特的空间中待久了,你还会发现漂浮在这片空间中的所有碎片并非死物。

  每当你伸手想要捉住这些虚幻的碎片的时候,它们不仅会有意识的主动避开你,同时还会嘲讽似的在你周围环绕一圈,迅速逃离。

  就像是一条条灵巧的小鱼一般,小的碎片会为更大的碎片让路,而更大的碎片则会在你周围环绕一圈,一边仔细的打量你,一边满意或者是失望的靠近、远离你。

  甚至有些淘气的碎片还会故意从你身旁经过,就像是害羞的少女一般半推半就的朝着你所在的方向靠近,然后宛如幻影一般迅速地从你身上穿过,看着愣神的你扬长而去,发出恶作剧般的沙沙声。

  总之,每个碎片就像是一个个性格迥异的少女,她们会利用自己方式来接近认识你,无论她们是否喜欢、讨厌你。

  当然,即便是在这种特殊的群体中也是存在家长、恶霸的――

  “???”

  就在我和这些碎片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片巨大阴影突然将我笼罩,周围原本和我愉快玩耍在一起的小碎片也在阴影出现的瞬间,迅速逃离消失。

  抬起头,我发现此时一座呈现出死寂一般灰黑色的冰山,正以一种沉重势不可挡的姿态朝我靠近。

  就像之前逃走的小碎片一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当我看到这座死寂般的巨型冰山的时候,我本能的想要划水逃走。

  可是……当冰山靠近、接触我的一瞬间,原本支撑着我在片金色的海洋中漂浮移动的白色透明小方块瞬间破碎,消失。

  只留下失去依靠的我被周围漫天的浪花与冰山吞噬淹没……

  『确认完成。获得技能【■■■■】……error!error!error……』

  『宣告。独特技能【忍耐者】申请整合进化为究极技能【忍耐之王(加百利)】……失败。』

  『警告。【■■■■】申请将统合独特技能【资讯者】,整合合并特殊技能【观测者】、EX技能【信息者】尝试进化……error!error……成功。』

  『确认完成。【■■■■】吸收独特技能【侵蚀者】进化为究极技能【阿卡夏之书】。』

  ……

  ――还有人活着吗?

  ――只要是活的。什么都行……

  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宛如多米诺骨牌一栋接着一栋点燃着村庄干草木制的房屋。

  在鲜红的月色下,数个小时之前还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村庄,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一片被火海所充斥着的烈狱,无数怪物般的惨叫声从中传出。

  撕裂的肉块,燃烧的火焰,浓郁的血腥味,凄惨、刺耳的尖叫声,以及野兽、怪物的嘶吼声,一切的一切在这座被环形山脉包裹着的村庄内组成了一副人间地狱……

  ――还有人吗?

  ――哪怕一个也行……

  在一片昏暗的森林中,一个身着破烂的黑色修女服,脸上沾满了烂泥尘土的女子,光着脚丫,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森林中。

  流血不止、残缺的眼睛,空洞无神的单目,阑珊的步伐,惨白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倒,瘦弱不堪的身躯。

  虽然不知道这个不知名的修女之前究竟经历些什么,但是从她摇摆不定随时都有可能会消逝的身影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知道……

  她快坚持不住了,快要不行。

  绝望,恐惧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女子咽喉,一点一点将她拉向崩溃疯狂的边缘。

  ――要不就这样放弃算了。

  ――就像那些怪物一样……

  凭借着自己仅剩一只的独目,女子艰难的前进着,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脑海中甚至无数次产生过放弃的念想,但是……

  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好,女子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倒在这里,不甘驱使着女子不断前进。

  可是……现实却往往是残酷的,即便女子耗尽身体中的最后一滴力气,瘫倒在杂草丛生的泥土中,被雨水浸湿。

  在这片令人感到绝望的区域内,别说是找到一个活人呢,哪怕是一只老鼠都是不存在的。

  ――还真是绝望啊。

  ――奇迹这东西……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存在吗……算了吧。

  躺在幽暗森林一片“荒凉”的草地上,女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发出了自嘲般的笑声。

  就像周围幽静的森林一样,随着女子的沉默,森林中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枯黄夹杂着一丝墨绿的树叶缓缓地从空中飘落,宛如天使洁白的羽毛一般依附在女子躯壳的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外衣。

  在自然的葬礼中,女子原本狰狞的面容逐渐归于平静……在这一刻死亡似乎变得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然而――

  “哈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在女子绝望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自我消逝的时候,一个不切实际的声响突然从女子前方传来。

  虽然这个声音很稚嫩,但是……那毫无疑问是人类的声音……

  ――还有人……

  ――还有人活着!

  睁开自己仅剩一只的独目,衣着残破的修女小姐望着自己前方正蜷缩成一团静静躺在草地上的白色不明物体,原本空洞的眼神不可察觉般地恢复了一丝亮光。

  模糊的视角虽然无法让女子看清楚对方完整的模样,但是凭借着自己出色的感知,女子还是能够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一个人,一个正处于熟睡中的人类女孩。

  虽然女子很清楚的记得在自己倒下之前这片空地上除了自己就不存在任何生物了,但是……

  “活着……还活着。”

  利用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量,女子连滚带爬艰难地爬到了女孩身旁,感受着女孩平稳地呼吸。

  滚烫的泪水夹杂着鲜血缓缓地从女子脸庞流过,源源不断地滴落到女孩稚嫩的脸庞上。

  即便泪腺早已干涸,内心的激动与喜悦依旧难以抑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迹……在这一刻……这或许就是奇迹吧……

  “是人类,活着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