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搜捕,清洗

  书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凯恩的咳嗽打破了这份寂静。

  “就没有什么办法来让你快点康复吗?我感觉你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咳嗽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

  维娅有些急切和烦恼地问道,她听着凯恩的咳嗽声,总有一种凯恩很快就要撒手人寰的感觉。

  “如果有个牧师的话,咳咳,倒是可以用神术来为我治疗疾病。”

  “但是,莱茵镇的教堂已经荒废了许久,虽然其他领地有尤里克教会的牧师驻扎,不过他们都是战斗祭司,杀人比救人在行...所以,除非现在就有个其他教会的牧师敲开书房的门,否则的话,等着这病自己康复是最好的办法。”

  凯恩的记忆里是见过帝都牧师的手段的,从咳嗽发烧到复活个人,这帮家伙的神术都能做到。

  “好了,先把我的病放一放,我刚刚思考了一番你的提议...”凯恩说着话,从桌子后面的高背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望着窗外那愈发繁荣,人声嘈杂的城镇,凯恩的视线掠过城镇,看向更远方的大片麦田与夹杂其间的树林,河流自托尔托加山脉的高峰顺流而下,一路冲向旧世界最南端的边境亲王领,金秋十月,人们在丰收的喜悦里等待着寒冬的降临。

  去提利尔的话,的确可以避开大行刑官和恶魔的麻烦,凯恩做这个领主的目的也就是想过上混吃等死的享乐生活而已。

  有圣剑在手,再加上被自己查抄的收获,离开帝国,凯恩在提利尔也能生活得不错。

  必须承认,在听到维娅的这个提议之后,他是心动的。

  “再等等吧,从帝都来到莱茵领,我自己坐马车都要走两个月,更别说大行刑官那浩浩荡荡的队伍了。”

  “这段时间,展开搜查,挨家挨户地查!一定要确定那个恶魔的踪迹,或者...确定它已经离开了莱茵领咳咳咳!呃咳咳!咳咳..”

  凯恩这段时间因为恶魔的事情而觉得心力交瘁,以至于喉咙现在那火烧火燎的感觉越发加重,说完话就要连忙喝水缓解炎症,不然就会咳嗽个不断。

  莱茵领跟自己想象中的,被兽群袭击之后的废墟完全不同,如果不是那头被斩首的兽王尸体还吊在镇子外,卡尔肯定是不会相信这里在不久前遭受过兽群袭击的。

  炉膛里爆发出阵阵炙热高温,火红的焰舌轻舔着炉子的外圈,被映红了半边脸的卡尔继续挥动结实的臂膀,用锤子不断敲打着红热的料子。

  火花四溅,因高温而分泌汗水的皮肤无惧火星的袭击,古铜色的肌肉被映照着发亮。

  一下又一下,虽然挥动臂膀的角度,敲击料子的力度,打铁的理解都有不同,但卡尔和其他十九名同伴确是在重复着同样的工序。

  这里是伯爵的工场,而卡尔在挥动铁锤的时候,也渐渐地意识到了伯爵的想法。

  伯爵不需要可以将一柄剑从料子打到成品的工匠,他将制造的工序拆分,让一个人专门负责制作一个成品的一道工序,最后再拼接起来。

  这样做,效率的确是明显的提高了,以前需要卡尔自己做上半个月的长剑,现在一周就可以完工,而且重复制造单一部件,让卡尔对于如何打造这个部件的理解加深,速度加快,这又再次提高了效率。

  虽然跟在拉泰时比起来,每天这么重复劳动带来的心理压力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卡尔现在不需要亲自去买原材料,也不用担心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而拿不到收益,每个月四十枚银币的薪资足以让他负担起一家三口的日常开销。

  想到自己的妹妹收到新衣服那开心的模样,卡尔的嘴角也不禁扬起了弧度,而再想起母亲喝下草药师调制的药汤之后明显好转的身体,他内心对于伯爵的感激就越发强烈。

  要是没有伯爵给他这个机会,那卡尔可能真的要去做个搬卸工来维持生计了。

  在拉泰就认识了的同伴在制作剑格,也就是护手,这是个看起来轻松,但很考验功力的活计。

  等他做完剑格,卡尔,他还有制作剑柄的那个哥们,他们三人的成品就会被收走,新的料子再发给他们。

  收走的成品将由其他人来做处理,然后出工,送到士兵们手里。

  “卡尔,下工之后再去酒馆喝一杯啊?”

  听到同伴的询问,卡尔想了想,点点头,“行,不过得等我给母亲取完今天的药,之后再去酒馆。”

  “没问题,这次咱们两个联手,一定要把雷萨尔那家伙喝趴下!”

  叮叮咣咣的敲打声里,说话也必须提高音量才行。

  “你可歇着去吧,我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喝成颠三倒四的,第二天醒来恨不得把太阳穴挖开那个样子。”

  卡尔肆意和同伴谈笑着,浑然不知自己原本的命运。

  装卸工?搬卸货物可赚不到钱,这只是卡尔聊以自慰的话罢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会走上的,可是一条黑暗的自我毁灭之路。

  就这样说笑着,两人下了工,走出设置在镇外的工场,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步伐。

  在卡森领的城堡里,卡森子爵和他的次子,现任领地继承人戴维正一同对一位年轻的少女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使两位贵族躬身的,是少女那纯白斗篷上用染料所描绘出的火炬以及火炬之上的短柄战锤图案。

  一位来自西格玛教会,出身是火炬教派的年轻祭司,即便是诸选帝侯和皇帝陛下,在祭司们面前也需保持尊重。

  帝国人民崇拜着十二位神灵,但帝国的官方宗教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西格玛教会。

  当伟大的英雄西格玛以他无与伦比的武勇战胜了每一个敌人,在腥风血肉之后建立起一个屹立于旧世界的伟大帝国之后,他作为皇帝执政了数十年。

  而在那之后的某一天,西格玛召集了诸选帝侯和臣子,向他们宣告自己要去瞧瞧在世界的边境外是甚么样的地方之后,西格玛传奇性的消失在东部群山之中。

  民间谣言说其实是因为''盖尔马拉兹''被盗才引发西格玛这次追缉的旅途,也有人说是要归还这把战锤给他原先的主人,当然这些谣言都被帝国官方给否定了,古老的神器依然由继任的皇帝所拥有

  在西格玛传奇性的消失后隔了一代,民间渐渐兴起了一个新兴宗教被称为西格玛教派,而更神奇的一点是此教派的祭司与信徒只要向西格玛发出祷言一定有求必应的诡异神迹之下,更是奠定了人们更忠诚的信仰,此教派坚信,当信徒们死后将能到达在另一个世界的西格玛身边,享有与伟大开国者和混沌间奋战的极高荣誉。

  西格玛教会曾被打为邪教,被追捕围猎,但最终,它成为了帝国的国教。

  不过,即便成为了国教,但西格玛教会也并未一统帝国子民的信仰,比如米登海姆行省,这里的人们普遍还是更愿意信仰战争与狼群之神,尤里克。

  所以卡森子爵和戴维也仅仅是展现了必要的礼节而已,从他们的眼神之中看不到更多的尊重。

  “两位大人不必多礼,我只是在进行‘伟大历练’而已,在卡森领借宿数日之后,就会自行离去。”

  祭司少女腰间悬挂的黄铜香炉里传出熏香的淡雅味道,手腕上系住的金属细链随风晃动,传来如泉水叮咚般的悦耳之音。

  但是,当她一开口,戴维瞬间就忽略了这些,只陶醉在宛若天籁的嗓音之中。

  那种感觉,就像孩童时的自己躺在羽毛铺就的床铺上,那种轻柔,那种美好,让戴维感觉到无比的轻松,舒适,有一种回归本真,让灵魂战栗颤抖的感觉。

  “请放心,阁下在卡森领内的一切开销,都将由领主府来负责,这位是我的次子,戴维,阁下如有什么需要,直接向他要便是了。”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在戴维还沉醉在祭司少女那天使般的声音里无法自拔时,卡森子爵就已经意识到如果有一位西格玛牧师在卡森领进驻的话,将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了。

  信仰信仰,一些人把它看得比利益还重,但那仅仅是少数人而已。

  卡森子爵更喜欢把信仰看成生意,因为领地里现在就尤里克教会一家,以至于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家伙都敢跟自己叫板,指使那个伯瓦尔带领农奴抗税了。

  要是有西格玛教会的人能在领地里再开一间教堂,两家互相竞争的话,就可以牵制那个老家伙了。

  对于卡森子爵的示好,祭司少女礼貌又不失风度地表示了拒绝,“多谢您的好意,但教会的存在不是为了让领主们供养的,作为一名正式编录在册的牧师,在下在历练期间只会依靠宣讲教义来获得信徒们的捐献。”